林知望惊出一身冷汗,皇帝上了年纪,貌似一只打盹的老虎,可谁知道他身上长着几只眼睛,谁要是硌了他的眼,惊醒了他,就要吃人。
又过了两日,传来北漠军突破古北口的消息,林知望猜想京城很快就要戒严,留在城郊太不安全,一干家眷回城就被提上日程。结果就在今早,家眷们刚刚进城,京城突然戒严,北漠大军兵临城下,在城郊安营扎寨,烧杀抢掠。
女眷们的车马停在大门口,家人们鱼贯而出,只见曹氏搀着老太太下了车,然后是抱着孩子的乔姨娘。
何明惊魂未定:“让老太太、太太受惊了!”
老太太拥抱了孙子孙女,后问何明:“还有一个……湛儿,湛儿呢?”
“三少爷天不亮就被怀王府叫走了,说中午前必定回来给您请安。”
曹氏赶紧接道:“这孩子,听说吃了不少苦,可算回来了。”
徐湛这吃了不少苦的孩子,此刻正跟着怀王殿下去定安门巡营回来的路上。
今日清晨传来军报,北漠军攻入古北口后长驱直入,杀掠怀柔、顺义吏民无数,官军一触即溃,仅仅三日竟直逼京城,包围九门兵临城下,京师震恐。
皇帝气急之下吐出一口老血晕厥过去,监国重任一下子砸在太子头上,京城的守备力量太弱,在册的士兵不过六万人,其中老弱、空额过半,精壮点的都给高官家服役去了。
太子慌忙召集武举生员、街头流痞等四万多人加上各部可以调用的兵马,连自己的亲军卫队都添上,勉强凑了不到八万人守城,亲自去东直门集结校阅,命怀王荣晋去德胜门和安定门。一阅之下气得想从城楼上跳下去,许多人根本从未上过战场,登上城头一看,密匝匝一片蔽日的烟尘,早就吓得尿了裤子,连徐湛这样的小书生都不如,大祁的男儿究竟怎么了?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疾驰,荣晋铁青着脸,攥紧了拳头,狠狠捶在车壁上。
“手疼不?”徐湛怪声怪气的问。
荣晋甩甩手:“一大清早强把你拉来,没睡好吧?”
“殿下这话说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城破了,咱们谁也别想安睡。”
“这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荣晋瞥了他一眼,望向窗外:“区区鞑虏,城不会破的。”
“是啊,阁老们自有斡旋之策。”徐湛说着,闭目养神。
荣晋瞪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听的话都让满朝文武说遍了,北漠人打到家门口,个个傻了眼。”徐湛睁开眼:“要我说,殿下也别上火,陛下这一病,您跟太子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别瞪我,京城告急,你们兄弟若不能同心同德,就擎等着城破之时沦为俘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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