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阴诡漆漆人间地狱,徐湛脸色一白。
皇帝冷笑:“还知道怕呢,若方才朕不出面,你打算怎么收场?”
“臣知道,陛下是来给微臣撑腰的。”徐湛小声说。
“徐大人,皇上在问你话。”王礼低声提醒。
徐湛大着胆子抬眼,与皇帝的目光相撞,皇帝正严肃的望着他,眼底里满是训诫之色,他垂眸躲避,道:“陛下不出面,臣还是会说。”
王礼替他捏了把冷汗,谁知皇帝没有生气,反而笑骂:“轻狂!”
徐湛跪伏在地。
“起来吧。”皇帝说。
“谢陛下。”徐湛站起来,低眉顺目,浑没了方才的神气。
“朕知道你在韫州受了委屈,也委实尽了力,有功当赏,朕本想让你去国子监读两年书,但你父亲说……”皇帝略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怕你去了,影响其他监生进学。”
徐湛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白,林部堂,你可真是黑的一手好儿子。
“国子监是不能去了,赏你些别的吧。”皇帝说着,便入了乾清宫:“郭知府却有失职之过,理应罢官革职,就放他去浙江任个知县吧。”
徐湛一下打起了精神,由衷的叩首谢恩。
皇帝已闭上了眼睛,似是入定了。
徐湛抬起头看身后的王礼,王礼冲他伸出三根手指勾了勾,徐湛轻手轻脚的站起来往殿外退。王礼引着他出来,两个小太监缓缓阖上宫门。
两人走在结满冰晶的宫檐下,王礼道:“小徐大人,陛下头一次召见一个生员,是你,头一次在乾清宫召见一个七品官员……”
“仪同七品。”徐湛补充。
“仪同七品的官员,还是你。”王礼说:“可见你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是妖不成?”徐湛苦笑。
“类神人而近妖。”王礼也笑。
“我就当您在夸我了。”徐湛心里翻了个白眼,话锋一转,问:“王公公,我还回雍肃殿?”
“去,老奴与你同去。”
徐湛回到雍肃殿的偏殿,王礼却去了司礼监的值房。
雪地里跪着个摇摇欲坠的“冰人儿”,正是方才在雍肃殿对徐湛侃侃而谈的小太监。王礼看也没看他,便径直进了屋。
屋里炭火烧的热乎乎的,打门帘的小太监迅速替他摘了围脖,脱了披风,轻声说:“老祖宗,已命人打了李铨三十板子。”
王礼闭上了眼:“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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