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下人来禀告,秦老爷命人请他过去吃蟹,公蟹最肥的时节也即将过去,理应抓紧时间吃上几回。徐湛笑了一下,想到秦妙心,消极的情绪烟消云散,他迟早要成家立业,成为妻儿的依靠,再诡谲的处境都不该让他感到恐惧。
徐湛还是拒绝了秦家的好意,太子的出葬日,不知出动了多少厂卫探子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梭巡,他若出门游山玩水探亲访友被盯上,势必授人以柄。
葬礼后,朝中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上至天子,下至文武百官,人人都很疲惫,人人都显得茫然。
最得尊崇的太子猝然薨逝,长孙年少,怀王难脱弑兄夺位的嫌疑,皇帝下旨命各地藩王固守封地不得回京奔丧,一时间,这个庞大帝国的继承人的问题成了人们心中最大的隐忧。
又逢休沐,老太太派人叫他们父子去京郊一家团聚,林知望欣然答应,推却所有公事,带徐湛去了城外的庄园,晌午之前便抵达了。
一家人吃过午饭,老太太将他们父子叫进房里,屏退了所有人。
老太太阴沉着脸措辞,林知望则一头雾水:“可是孩儿行事有何差错?但请母亲训教。”
“你是有错。”老太太叹了口气道:“错在引狼入室。”
徐湛看了父亲一眼,不知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头几日,家来了位道长,游方至此,见府里煞气冲天,似有邪物作祟。”老太太缓缓的说:“你媳妇儿起初不信,命人拿了些散碎银子,想打发他离去。谁知他竟将府里的近况说的头头是道,还提及了湛儿的婚事,说林家家运昌盛,更有文曲星托生,有兴隆富贵之兆,怎奈与不祥之人结姻,此女命中带煞,克母,克兄,克夫,克子,若迎她进门,势必导致家道衰败,万万不可沾染。”
徐湛心一颤,第一反应便是,祖母又要故技重施。
他强压心头的怒气,垂手道:“祖母明鉴,若那道士果真看得出家宅带煞,也该是府里或老宅,怎会在庄园里?”
“那日襄儿请她来园子里玩,两人像旧相识似的,很是奇怪。”老太太说:“大概是那时沾染上的吧。”
老太太说到旧相识,林知望若有深意的看了徐湛一眼,后者做贼心虚般的将目光躲开。
“湛儿,祖母并非想要拆散你们,”老太太苦口婆心的说,“那道长一介外人,连秦姑娘的姓名生辰都知道,何况她自幼丧母,兄长虽说在世,却也是三病四灾的活不安生,恰恰印证了道长的话,祖母一个妇道人家哪担得起这么大的事体,不得不说给你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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