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许攸这句话,冯阁老即刻叫来一家老小,命他们跪在许攸面前。
看着眼前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许攸忙道:“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几乎同时,冯阁老不带丝毫迟疑,带着儿子也跪了下来:“还请廷逸公念及往日情分,救我一家。”
“阁老,使不得使不得!”许攸慌手慌脚的去搀扶他,可冯阁老年迈,他一个人哪里馋的起,再看冯夙和冯甲,二人低着头不肯动。
许攸索性一起跪了下来:“阁老!这本是下官分内之事,阁老言重了!只要下官在朝一日,绝不会让阁老和小阁老蒙冤受辱。”
两人双手紧握,冯阁老苦苦相求,许攸连连保证,如是再三。两只万年的狐狸在花厅里唱念做打良久,这场大戏方才缓缓谢幕。
待他离开冯府,冯夙立刻瘫坐在太师椅上,甚至忘记了先扶老父落座。
“看来这个许攸,还真是个懦弱无能之辈,从前是我高估了他。”冯夙道:“凭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当了首辅也挑不起大祁这根担子!”
“别这样说。”冯阁老在管家的搀扶下坐下来,道:“许攸是个厚道人,这是你我父子的福分。”
“怕还是顾念着与冯章媳妇的祖孙情谊吧。”冯夙揣测道:“真是妇人之仁。”
许攸的法子也许并不高明,但胜在演技精湛,他作为胜利者姿态放的太低,实实在在将冯氏父子麻痹了。曾几何时,冯氏父子也是这样跪在王首辅面前,恸哭求告,王首辅一时心软放了他们一马,须臾间就被反噬一口,惨遭冤害而死。
可许攸是一个连亲孙女都毫不犹豫推入火坑的人,怎会心软?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接到上谕的三位官员,此刻也在寒风中凌乱。
正在刑部传旨的公公用尖细的嗓音对着刑部右侍郎周益提醒道:“周侍郎,接旨吧。”
周益方从怔愣中缓过劲来,扣头领旨。
几乎同时,都察院及大理寺的两位官员反应如出一辙。他们三人是小阁老一手提拔起来的,此刻却奉命去查小阁老的账、议小阁老的罪,这叫人如何是好?
三人一头扎进刑部存放账册的库房,在里面待了三天三夜。
三个科举出身的文官,哪里懂得查账,实际上是商讨不出计策,愁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他们整理账册重新贴封条,周益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赵府找赵祺拿主意,该如何处置这份圣命,正是周益等三人的为难之处,若是查来查去,仍说冯夙是清白的,不说陛下那关,人多势众的言官们非将他们拖到左顺门内打死不可;若说冯夙有罪,得罪了冯氏父子,做了叛徒,小阁老定也不会饶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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