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哑口无言,半响才道:“可您不该不该让她开这个口,不该让我误会、怨恨她这么多年。您明知道她的身子不好,明知道母亲,您也曾真心疼爱过她,您,您怎么忍心?”
沈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我若同你说,你肯吗?”
沈绍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自然是不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可即使如此,他也深深爱着她,对他而言,能多跟顾迢在一起一日,那他们就多一日的欢愉。
“她也不肯。”
沈老夫人说道:“她说,她不图长久,只希望能陪着你度过这个难关是我狠了心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你。玉谦,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作为你的母亲,我从不求荣华富贵,只盼你一生安稳。”
沈绍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法去责怪她。
他的母亲中年丧女,后又丧夫,眼睁睁看着沈家门庭败落,看着旁人奚落可她从来不曾跟谁低过头。
这些年,母亲陪着他东奔西走,如她所言,她只希望他一生安稳。
可他的阿迢呢?她又何辜?
他没法想象当年母亲跪在她面前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从小疼爱她的长辈,有朝一日却跪在她的面前求她放过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法想象后来她是以什么样的意志走到他面前,说了那样一番决绝的话。
更没法想象,这几年她过得有多艰难。
喉间那股子血腥气好似更浓了,沈绍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指,红着眼睛,强行忍了下去。
屋子里突然就没了声音,母子俩谁也不曾说话。
晚风拍着窗木,须臾,才传来沈老夫人略显疲惫的声音,“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原本想着你们离得远些,都能安好。”
“可你这几年”
“我眼睁睁看着你一日日消沉,倒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你们在一起。”
那样,
至少也能快活几年。
她用五年的时间,想证明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想证明他们分开后,彼此也能过得很好,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从前言笑晏晏的少女变得越来越沉静,而她温润端方的儿子也越来越消沉。
想到那日顾迢一声“沈老夫人”,她掐着佛珠的手微颤。
是她,亲手毁了这两个孩子。
*
翌日。
顾无忧和长平两人在院子里乘着凉,昨儿夜里下了一场雨,今儿个温度不似从前高,天倒是比以往还要蓝姐妹两人有段日子没见了,这会也没让人伺候,说着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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