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只剩几天时间,这日午后,衡月在家办完公,看了眼窗外萎靡不振的日光,合上电脑,突然扭头叫了坐在落地窗前的林桁一声。
“林桁,你下午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去趟学校。”
她说这话,显然是已经联系好了林桁即将转入的学校。
林桁对此并不知情,他愣愣抬起头,些许讶异地望着衡月。
林桁爷爷生病离世那段时间,林桁不得已中途退学在家照顾老人,根本无暇学习。衡月接他到家的这些天,他一直在复习之前生疏的知识点。
他日日坐在衡月眼皮子底下头也不抬地刷题,但衡月却半句没过问他的学习情况,好像对此并不关心。
林桁不知道她怎么打算,但他“寄人篱下”,如今吃穿不愁已经是侥幸,不敢奢求更多,所以也没主动提及上学的事。
毕竟读书并不是一笔小费用。
但农村孩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读书改变命运”这句话,林桁心里终归是想念书的。
此刻衡月突然通知他去学校,林桁微睁大眼睛看着她,实实在在愣了片刻,连手里的笔都忘了放下。
过了好几秒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衡月的意思,乌黑的眼珠对上衡月的视线,他抿着唇,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衡月得他回话,眉尾微动,拿起手机拨通了学校那边联系人的电话。
她看见林桁嘴角扬起的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也微微勾了下唇,心道:原来还会笑
林桁不知道衡月联系的学校如何,也没问之后衡月是需要他住校还是走读,对于他来说,能上学就行,并不贪图更多。
衡月名下资产涉猎各行各业,虽然许多她只作投资并不管理,但股东的身份无疑给予了她极大的便利。
林桁即将就读的学校是北州出名的“贵族”私立学校,里面的学生非权即贵,要么就是凭实力考进来的顶尖学子。
衡月在该校持有近百分之叁十的股份,也算是大股东了。
学校这边临时接到她要来学校的消息,以为她是前来视察,书记、校长等纷纷出动,四、五人候在门口迎她。
衡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学校的事以前是她母亲在负责,股份也才刚落到她手上。
她停稳车从车库出来,看见教学楼下乌压压的大片人影,不放心地扭头看了身旁的林桁一眼,见他神色平常,并未露怯,才走上前去。
“衡小姐。”领头的校长看见衡月,微笑着快步迎来,朝她伸出了手。
衡月点头示意,伸手同他虚握了一下,“秦校长。”
秦校长收回手,视线落在衡月身后半步的林桁身上,上来就是一通胡吹,“这位就是您弟弟吧,衡小姐年轻有为,您弟弟也是少年英姿,不可多得呀!”
秦校长叫秦崖,五十来岁,戴着副眼镜,一副温吞和蔼的模样,实则高瞻远瞩,能力非常。
他二十年前主动从教育部退下来,劳心劳苦办了这所学校,当初也是他说动了衡月的母亲投资。
面对学生他是个尽职尽责的校长,面对股东他立马摇身一变,成了个精明的商人。
这所学校创办不过二十年,却一超市内各校,成了远近闻名的名校,靠的就是雄厚的师资力量。
师资力量短时间累积如此之快,纯粹是用钱实打实砸出来的,当然,钱自然是从衡月这些大股东口袋里掏。
是以对着衡月这样的股东,秦崖嘴里的漂亮话从来是一筐一筐往外倒。
莫说林桁长得标致,就算他样貌平平,秦崖也能真情实意地把他夸作人中龙凤,仿佛已经看见林桁双脚踩进清北名校大门。
衡月对这样的场面话见怪不怪,但林桁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吹捧,不过他也听得出来这话并不是在夸他。
除了衡月,他在别人面前向来沉着少语,因此只礼貌地叫了声“校长好”,就没说话了。
活脱脱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在一帮富家少爷中,倒是少见地端正谦逊。
“嗯嗯,好,好。”秦崖笑眯眯回他。
衡月今日只是来带林桁见一见他的班主任,没打算搞得像领导视察一般隆重。
校长知晓后,神色顿时都松快了几分,眼角挤出两道皱纹,请退众人,一个人领着衡月和林桁往高中的年级主任办公室去。
如今还没开学,学生没返校,只有老师提前到校备课开会,是以学校十分安静。
林桁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校内设施,自动在不知名的“欠款”上加上了一笔巨账。
他们穿过空旷宽大的操场,走近教学楼,衡月突然问道,“秦校长,我今天第一次来,您怎么知道林桁是我弟弟?我之前联系教务处也只说要给一个孩子办高中转学,并没提及是谁。”
秦崖疑惑地“哦”了一声,惊讶道,“顾总没跟您说吗?您联系教务处之后,好像是第二天吧,顾总就打电话嘱咐我,说要办转学的是您弟弟,托我好好照顾。”
衡月沉默两秒,神色如常地回道,“原是这样,我是跟他提起过,这几日忙,我给忘了。”
一旁的林桁突然很浅地撩了下眼皮,看向衡月妆容柔美的侧脸,他眉心动了动,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您和顾总相识十多年了吧,交情真是深,”秦校长感叹道,“他还特地托我转告您,说孩子学习的事您别不用多操心,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秦崖话匣子打开,东扯西扯说个不停,衡月微垂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
几人来到办公室,见到高叁的年级主任后,校长互相介绍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了林桁的情况上。
高叁的年级主任也是尖子一班的班主任,姓谢,校长还没问过林桁的学习怎么样,就把人领到他这来,别的不说,至少面子上是做足了。
四人坐下来,谢老师问衡月道,“林桁现在是打算转入高叁是吗?”
衡月之前没问过林桁,也不太确定,她想起林桁中途退学的事,问他道,“你高二的课程上完了吗?”
林桁点头,“嗯,课程都学完了,高叁读了半学期。”
他说完,衡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老师正打算问林桁为什么高叁退学,余光突然瞥见秦校长对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她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学生,于是又把话憋了回去。
谢老师接着又了解了下林桁的基本情况,譬如他之前用的哪版教材,选的哪几个科目,学习进度到哪了,强势科目薄弱科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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