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若是没有看见,陵王为何会无故发出声响,再匆匆离去,甚至连窗都忘记关了?
陵王的身手沈疏嫣先前是见识过的,若他想做到来去无踪简直易如反掌,这般失态反常,难道是因为窥见了她枕下藏着的那本小册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亮的晨光透过窗牖洒进来,那只大雁孤立在窗边,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显得尤为憨态可掬。
他看见了,他没看见。
他看见了,他没看见。
沈疏嫣便是在这样的反复纠结之下,辗转入眠的……
沈疏嫣这一觉睡得半梦半醒,尤为亘长,待睡醒时已是隔日。
二月初八,上上大吉,天色尚是浓黑一片,兰竹便早早来到房中催促她起身更衣梳妆。
沈疏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中还想着那夜突然离奇出现的大雁瓷塑,和枕下那本滚烫发热的册子。
“兰竹,你记错了吧,大婚应是明日才对。”
“这种天大的喜事,奴婢怎会弄错,小姐定是睡糊涂了!”
侯府门外刚燃了爆竹,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外加几声铜锣的彻响,意味着吉时已到。
沈疏嫣被这一通响声彻底弄醒了:“我昨日竟睡了这般久,你怎的不叫醒我?!”
“珍姨母说喜娘出嫁前百感交集、思虑过重是常有之事,小姐许是惊喜过度,才会如此的。”兰竹顿了顿,又道,“府上各事均已打点妥帖,侯爷说,让小姐多睡些,休息好就行。”
沈疏嫣:“……”
百感交集、思虑过重确有,但好像不是因为婚事,而是因为枕下那本仍旧滚烫的册子。
因着前日沈疏嫣睡眠深长,眼下倒是异常的清醒和精神。
描妆、更衣、蓖发等事,均由兰竹和珍姨母一道,还有府中几个手巧的丫鬟,或蹲或立,围着沈疏嫣忙碌许久。
依大周礼仪,女子出嫁当日,当是由母亲亲手为其蓖发的,沈疏嫣生母已故,这事便交由珍姨母来做了。
珍姨母手持梳篦,看沈疏嫣唇红齿白,长发如瀑的坐在自己跟前,她的眉眼与已故的妹妹林氏有几分相像,珍姨母一时多少有些百感交集,她轻轻地用木梳一下下地梳过沈疏嫣乌黑光亮的长发,含笑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①
沈疏嫣展颜粲然一笑,眉似盈盈弯月,目似灼灼繁星,眉心一点花钿装饰,唇瓣丰盈嫣红。
最为亮眼的当属那身大红喜服,初看之时已觉十分惊艳,今日穿上身后更觉极为华美,样式繁复华贵,裙身通红似火,上面用金线绣着牡丹鸳鸯等花纹样式,耀眼夺目。
之后便是一顶颇有分量的凤冠带在头顶,凤冠上的七色宝石和喜服袖口、云肩处的七彩宝石相互映衬,显出几分别样的俏丽来。
打扮完后,珍姨母扶着沈疏嫣起身,缓缓步出前厅,本是一番温情喜悦的画面,却被珍姨母悄声问得那句“册子看了吗”扑了个全灭,沈疏嫣努了努红唇,没有应声。
沈疏嫣被搀着到前厅拜别高堂,沈良辅瞧着女儿长大成人,心中百感交集,在喝下拜别茶时,悄悄侧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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