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欢欢的二舅妈啊,我听说过的,我婆家在围堤村,就是你们老坞堡西边的那个,哎呦我们那个村子真是遭罪,地势太低了,到处都是堤坝,一下雨就像个沼泽一样的,简直折磨人。”保育员叫胡蜜儿,人跟名字一样甜,笑起来眼睛是两道月牙,特别招人喜欢。
晏姝笑笑:“等冬天农闲了上河工的时候,看看周书记会不会组织人手把你们全村垫高一点。你们可以找他提意见的嘛,地势确实太低了点,下点小雨都能被淹了。”
“能行吗?周书记可是一整个公社的书记,一定很忙吧?我们提意见说不定他连搭理我们的功夫都没有呢。”胡蜜儿当然希望婆家的地势能高一点,这种一下雨就得泡在水里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房子都比别的村坏得快。
晏姝宽慰了两句:“试试看吧,总归有点希望的,要不这样,回去后我找宣传口的小杨同志帮你们写篇文章,看看能不能投上去,要是能行,能引起重视,那你们就可以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了,不是挺好的嘛。”
晏姝现在意识到杨怀誉这个工作的好处了,一支笔杆子,哪儿需要往哪搬。
胡蜜儿一听,居然还有这个法子可以使,高兴得扑过来抱着晏姝原地转了三圈才放下。
这么热情,差点让晏姝吃不消,她跟胡蜜儿约好了下次过来参观学习的时间,回去后就写了张便条,让晏泓给杨怀誉捎了过去。
杨怀誉办事利索,第二天就去围堤村走访调查去了。
七天后的革命导报上,又是头版头条,深入报道了围堤村村民生活的现状。
笔锋犀利,入木三分,把古老的沿水而居的生存智慧所带来的隐患刻画得叫人满是唏嘘。
这不是哪个领导的错,也不是哪个政策是错,是地利不给力,是这里生活的百姓没得选。
于是周书记又有得忙了,亲自去围堤村实地考察,表示今年冬天上河工挖出来的土,一定全部优先供给围堤村垫地。
而这一天的革命导报头版的右下角,还刊登了一则消息——那个被婆家抢走了口粮田带着女儿流离失所的年轻女人,终于把地拿回来了!
这个消息简直一石激起千层浪,农村千百年来的传承体系,正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新观念所扭转。
*
晏姝和杨怀誉的证明信都开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为了掩人耳目,晏姝还特地叫上赵保华这个老实人给她打掩护,赵保华已经死了心,帮她做做戏,哄哄那些喜欢嚼舌头的人也没什么。
等晏姝开完证明信出来的时候,赵保华还是劝了句:“三妹,你到底是个女人家,以后那些喊打喊杀的事情少做,不然不管哪个男人,都会被你吓跑的。”
这话晏姝不爱听。
谁规定女人就必须温柔必须没有脾气了?
对自己的男人可以温柔小意,也可以媚骨生香,可那只局限在男人是个好男人的前提下。
如果不是这样,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对自己的爹娘亲人,也应该体贴懂事,可如果碰到那不做人事卖女儿的,她肯定也不会吃哑巴亏。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谁敢欺负她和她在乎的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还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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