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官来了!来了!”喜婆扯着嗓子喊。
他来了。
骨滦在门外等着,频频侧望。
“新娘子来咯!”
他想向前牵着我的手,旁边的人不让,一直到上轿,都没让他挨着我。骨滦不高兴了。
长长的队伍,一条红色长龙,不紧不慢在街巷穿行。骨滦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太夺目耀眼,不同于他平日的沉淀万年的气质。
归途站于高空俯视这个梦中人间,他眼中一片寂静,仿佛再看一场闹剧。他既庆幸又悲哀,嘲笑骨滦,又觉酸涩不已。他以神的角度俯视苍生,苍生一粟,渺小不已。我在喜轿里正襟危坐,被红盖头映红双颊,又像是羞红着脸,手指互绞,眼中欣喜,紧张,害怕……看得出来,我对这场大婚十分欢喜,对那个神情平淡的新郎官也是十分欢喜。
我在跨火盆时,百只凤凰鸣叫,盘旋天空,凤鸟脚底是烧红半边天的晚霞,撒下金色光辉普照大地。我听见和我一样的凡人惊叹这慕祥瑞景象,有孩童囔囔好看。一对艳光十足的凤凰交颈嘶鸣,冲向云层。它们在舞,在恭喜神祇大婚,它们在向我示好。
山在更替四季,各尽颜色循环。之后是海将人间围绕成奢华宫殿。之后便是冥界有送来朵朵艳丽的曼珠沙华……
古神大婚,万物祝贺,宇宙普庆。
骨滦把红绸拉进,递给我一个同心结。普普通通,倒不是很漂亮,但这个是他自己做的。不注入神力,亲手把线互缠。
他想牵我的手,我说:“礼未成,不让牵。”
生气的新郎官,大手一挥,万般奇景归于无。
拜堂。
“礼成。”
我被人牵着进了喜房,按照规矩,新郎官的骨滦要和来祝贺的人,妖,仙,鬼,魔敬酒,不能和我一起进房。我坐在喜床上,百般无聊,但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曾有过分举动。我垂眸看着嫁衣是的刺绣,尽了世间好看的颜色,女子最美也不过是穿了这件嫁衣,九天织女织的。
真好看。
骨滦真好。
手带银镯,轻轻抬手就叮咛轻响,悦耳极了。掌间是那枚同心结,也似今日一样,红得喜庆。
骨滦回来,立于门前,神色有些发愣,他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不管,新娘子还在里头等着他掀盖头,喝合卺酒。
“新郎挑三下:一看唇,唇齿相依恩爱人;二看眼:眼花缭乱双飞燕;三看眉:眉飞色舞成夫妇。”
骨滦握着喜秤,挑开了盖头。我口有朱色,脸有胭脂,眼角周围还涂了些许桃色,额间有花钿。皎若明月,媚色入骨。
同饮合卺酒,骨滦屏退了人。
我便不理骨滦,自己走到梳妆台前,坐在椅子上。在镜子中,见他跟过来,才抱怨:“重死了。骨滦,我脖子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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