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沛南转过头,对着身旁的“陈焕仙”道:“坐退些。”
陈白起虽不解山长为何要她忽然坐退些,但想起方才自己口无遮拦惹恼了“冰清玉洁”的山长,便听话地移席坐后了一些,这样一来,百里沛南便正好挡在了她身前,遮住了来自于稽婴的视线。
稽婴当下便回过了神,他看向百里沛南,眸似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而百里沛南亦看着他,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一个“茫然无辜”,一个“若无其事”。
陈白起坐退些后,便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住了,倒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方的事情,因为她看到了稷稷撑膝,动作既优雅却又似龙蟠虎踞般气势站了起来,步步紧迫步向了湘女。
不知为何,她的全副心神一下便被他们抓住了。
赢稷站停在湘女的身前,落下一大片的阴影,湘女仍低着身似头触地,但听到动静时,心中欣喜不已。
“揭开你的面具。”磁性却如钢铁一样冷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湘女一怔,她愕然地抬起了脸,那张狐狸面具下,一双媚儿眼瞠大。
“摘面、面具?”
赢稷一袭玄色深衣衬得他伟岸如天神伫立,冷巍的眉眼,笔挺削直的鼻梁。
他压下嗓音,冷酷无情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湘女一惊,心下像珠子掉地一般叮叮咚咚地起落,她眼珠左右移动,似在衡量与犹豫,最终,她急急道:“湘女、女摘,奴立刻摘。”
她反手便扣住面具的一角,削长的指尖哆嗦着,却一点一点……揭了下来,狐狸面具哐当一下掉地,她将双拳握紧于褪边,仰着一张脸,因为紧张,她闭上了眼睛,嘴唇与睫毛都在颤抖,像雨打荷花,楚楚动人。
陈白起倏地眯了眯眼,她见过湘女面具下的那张脸,长相不过普通而已,但今日这张脸明显是经过精心描绘过,倒多出了几分“美”的意味。
她垂下睫,心中暗忖——这赢稷究竟想做什么?他是想找当初那个在如意坊亲眼见他的人杀了赢虔逼死了上大夫、不顾他的命令半路潜逃的假“湘女”,还是真的看中了眼前这个真湘女,方让她揭下了面具。
若是后者便罢,若是前者……陈白起纳闷了,她好像从不曾揭过那张狐狸面具,他哪怕看见了湘女的真容,这又有何意义?
当然,陈白起确信这赢稷不会这样糊涂,弄不清真伪湘女的,毕竟……她的伪装着实太差劲了,与真湘女一对比下来,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刚这样想,便听见赢稷用一种笃定不容拒绝的口吻道:“她既代替你上台,你应当见过她的样貌,对否?”
窝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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