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平道:“主公……”
孟尝君举手,慢腾腾一眼看去,此时,风吹过他的衣襟,层层叠散的襟袍扑撒了几朵花瓣,宛如点染了春意:“此事便如焕仙所言吧,若我入了宫,他们亦会对薛邑这边的事情放松警惕,这样我们的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苏放跪地叠掌,道:“主公,苏放亦愿随主公一道入宫。”
孟尝君伸手搀起他,垂视道:“苏先生,你负责的商运一事至关重要,无需舍下要事陪伴本公入宫,焕仙陪着本公即可。”
苏放闻言,看向陈白起,似在评估她是否能独自担此重任。
陈白起扬起无害的微笑,随孟尝君一道劝道:“苏先生要办的事情的确不容忽视,主公便放心交给焕仙吧,焕仙可保证,绝不会让旁人伤了主公一根毫毛的。”
冯谖此时搁下茶皿,拱手向孟尝君道:“至多半月,万事俱全,我等定会不顾一切杀入齐宫救出主公。”
孟尝君颔首,昂首负手,懒散靡迷的眉目似一下被叨剑斩碎了,展露出底下的峥嵘凌厉:“到时,一切都将不同了。”
“臣等愿与主公共谋天下大事,不计生死。”
三人同时撩袍下跪,异口同声,铿锵有力。
——
八月初九,齐国临淄早已下放了公告为庆宫中如夫人的寿辰城中需张灯结彩,统一穿上喜庆之衣,百工暂歇,商铺酒肆与雅会可彻夜达旦,不必宵禁。
孟尝君辕驾曾得齐王特赐可直接入宫,不必于宫门前下马步行,于是一路人辚辚入宫之时,天色已然霞光渐弥。
寿宴举办的作派仿着以往旧例,铺整精美的器皿与陈设,案几上摆上诱人的珍馐美味,斟满名贵的列国老酒,还有各色风姿婀娜俏丽的侍女游走摆布。
殿中摆上了百来张绿案凭几,一案一坐,可供百来人入席,此次来了齐国许多诸公大臣,武将军尉,只见歌舞合乐,满堂锦绣华丽。
孟尝君来时,宴中的尽举饮谈暂静了一瞬,但很快又若无其事,他举步于中央空落的地毡走至齐王的高座,一路上他观察,发现宴中但凡与他有私的一个朝臣都不在,在此的皆为齐王的心腹文臣与武臣。
如此拙劣之计,倒是难为齐湣王了。
“田文幸不辱命已完成了王所交待之事,此乃六国会盟之文书,望王启阅。”孟尝君掀袍下跪,并奉上一绣犰狳狻猊相斗的金黄卷帛。
堂上齐湣王枯瘦如秆,而底下孟尝君巍峨如玉山,凛然而华美,两相对比,只觉一人已日薄西山、垂垂老矣,一人却是如日中天,扶摇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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