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没听过,拉了拉帽檐遮住眼眸,便问:“既是海边居民,为何来秦?”
“我们如今都是奴隶,被贵主买了。”
买了?
“所为何用?”
“不知。”
她视线越过冗长的队伍,穿过白茫朦胧的风雪,隐约可见头端行进的排场骑兵团,她道:“你们这贵主是何来历?瞧着倒是挺气派。”
“我们不过是一些犯了错的渔民,哪敢窥知贵主之事,只隐约听旁的士卒提过……贵主乃秦国大官。”
“你们这累累一众,该也有几百号人吧,全都是渔民?”
中间那一段的人衣着腌脏破烂,手上被麻绳缠捆着,还有兵卒随行看守,行急了打、行慢了撵,时不时会传出粗喝斥骂之声,相比后端这一批好歹还有旧衣裹身、闷赶独自赶路的渔民,他们要落魄狼狈许多。
“还有些是从别国带回的死囚,本该被行了刑扔死人堆里,可被贵人从刑官手里头贱价赎了回来。”
陈白起听着这事,却越品越觉得不同寻常了。
这秦国境内有泾河与渭河,吃水不成问题,但却也挨不着什么广阔海域,时下秦人更不喜吃什么腥臭内陆水产,若真是秦国大官,特地去精海买一批渔民回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晒咸鱼吧。
另则,死囚犯在哪儿都是被打上了耻辱烙印,这些人不可出士、不能做官,甚至连一个普通人的户籍待遇都没有,比一般的奴隶更低贱,没有人会愿意留着这种人。
可这疑似秦国的大官却特地去找来这些死囚,若说没有特殊的用途目的,这完全就是不可信的。
本来只是想打探一些情况,但现在陈白起却觉得若不追根究底,可能会错过什么。
风雪渐小,岔路口连接上山的一条小路,一队头上绑着布巾的人马出现,陈白起退后一步,身隐化于消失不见。
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双方想来认识,便混在一起交谈了片刻。
一处树林中,白袍少女掀起帽子,视线由远及近,看到绑着头巾的人马领头者是一个中年男子,而这“贵主”的队伍则派出一名戴盔的青年与其接洽谈话,她似从中看到一个隐约透着几分熟悉的身影,但人影重重错落,有些看不真切。
先前陈白起便在心中怀疑,这么一支富得冒油的队伍不走宽敞笔直的官道,却独走这羊肠曲折的山谷偏僻,也不怕被山匪绿林给埋伏抢劫了。
如今见有人与他们在此处秘密接头,想来做的也该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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