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些。”他淡淡道。
她立即闭上了嘴,像是有些惧怕他一样。
也对,他现在是一个一身潦倒死囚的模样,手上还绑着困束的绳子,否则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会失控行凶的暴徒。
浅淡的日光像濛了一层灰,在男子不甚清晰的脸上、发间染渡了一层明暗不一的落魄,他的眼睛下方被睫毛打出了浅浅的阴影,瞳仁的神色偏淡,天生自带风雅温醇。
只是这一切都挡在垂落的蓬松乱发下,无人可看见。
“她是什么人?”
男子身后一道高大阴影覆下,杀意如实质的视线落在那无辜闯入狼群的渔女身上。
男子顿了一下,反手扯下身上罩着的那一件破烂的披风盖在她头上,冷声对后道:“噤声。”
那人一滞,知他有意维护,轻吐一口气,隐了气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陈白起视线一暗,她手指攥下那件带着温意竹清香的旧披风,将头躲在里面。
这人留在死囚堆里,有什么目的?
他又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同情、怜弱?还是觉得她来历不明,想着留下可有利用价值?
陈白起垂眸冷静地盯着地面想着。
“走吧。”
他隔开了路,看着她跟个惊惧的小耗子一样披着风小跑开,躲到他们的后面去了。
晚些的时候,天色渐暗,一直被留下广场的人都冻得有些受不了了,寨子里的人才端了一大锅稀水冷食,但这种时候,又冷又饿的他们根本顾不上对这清汤寡水的嫌弃,争先恐后地抢上前,由于他们没有食具,每个人上前都直接用手在里面挖着喂嘴里。
渔民还好一些,好歹四肢灵活可用,但死囚们则是被绑住了手,手不就人,只能趴下身子低着头,匍匐而食。
陈白起没有过去,她拢紧披风,缩着肩膀,安静又沉默地蹲在角落。
她有意无意地留意着那个没了披风、只着一件污青单衣的男子,她以为那个人看着有些特殊应当不会去做这等丧辱之事,但却看到他与其它人一道走了过去,他面无异色,伸出一双哪怕污黑仍旧修长好看的手,也学着其它人一样在抢食。
那一刻,她稍微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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