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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乍暖还寒,天微凉,蒙蒙亮,天边混混沌沌着几颗朦胧的星子,天即将破晓。
出城约二十里距离的城郊长岭坡,一队骑兵飞奔的人马踏着湿润的干草地,风驰电掣地赶上一辆青铜轺车的队伍。
吁——
柏柳树下,晨风绻绻,骑队勒马停下,马蹄踩踏的声音如雨点清脆,而前方赶路的车队认出来人,都停了下来。
马上下来不少人,其中左、右相与他们的随从,连稽婴也赶过来了。
陈白起从轺车上下来,她看见他们,难掩开怀,意外又风趣道:“陈芮还真是荣幸啊,这么些个大人物赶来与我送行。”
相伯荀惑取下头上沾着湿露的帷帽,一张日月都黯然失色的容颜,他朝她相视而笑,他让南烛取来酒与陶碗,一一倒上分给他们。
他此刻眼中并无暧昧柔情,而是以一朝右相的身份与他郑重送行:“太傅,一路珍重,务必全胜归来!”
其它人都一并举起掏碗,众口同声道:“太傅,千万珍重,定要全胜归来!”
陈白起是打算潜夜赶路到函谷关,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前来送行,却不想这都出城几十里路了,他们还是赶了来,只为送她这一程。
这份心情,她自当领情,与他们感激一笑,她双手举碗:“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诸位送我情,此番相送以酒定约,陈芮定不负重托。”
他们一同仰首一饮而尽,豪气又恣意。
“我这里有几本藏书……”百里沛南到底顾忌着不能在人前失态,便站在了能够忍耐的范围与陈白起拉开了距离,他让陈牧取来一个长方木匣子,匣子没有盖上,可见里面装着几卷册简,简面有落笔朱砂色扉页,他打算让她在赶路期间读阅一番前圣武将的策谋之计,权当临时抱抱佛脚。
这是他对她的祝愿,读圣贤之书,凯旋而归。
陈白起一见陈牧捧来的那个木匣子,扫过一眼,她便心中有数了,真不愧是当山长的人,这是在给她送“知识”来了。
出于不想让他觉得她目不识丁的心态,陈白起低眉顺目道:“左相费心了,这些书陈芮都读过。”
百里沛南闻言一怔,他似用很费解又缓慢的语调问道。
“你读过?”
嗯?
这反应好似哪里不对啊?
陈白起立即反应到或许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暗压住眼底神色,伸手从陈牧手中将木匣子接过:“陈芮方才随意一眼,只觉这册简的启封名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样子。”
似没听到她模棱两可的辩解,百里沛南阗静又若有所思地将话讲完:“这是樾麓书院的藏书,除特定亲传弟子外,从不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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