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传闻不假,世间分阴阳,审辨由阎罗,但真应那句话,阴阳宗可辨生死,有阎罗之本领。
而博览群书的谢郢衣却是这些人之中识货的一人,他有些讶异阴阳宗宗主竟一出手便拿这般贵重之物献作礼,他先是对陈父道:“此物甚为珍贵。”
又对巫马重羽郑重道:“宗主之礼太过贵重,还是先收回吧,你既是阿芮的客人,便是我们的客人,不必多礼。”
这个人……
巫马重羽也听说过秦国太傅陈芮成亲了,可她本人没什么自觉,为梳装方便出门也不常挽妇人发髻,而是随性洒脱学男子束冠,是以常常被人忽略她已嫁作人妇的事。
这便是她所嫁的男人?
稍一打量,眸光就像薄透的刀轻易划破他的表皮,看穿了他的脏腑肌理,最后,他兴致缺缺地收回了视线,只评价四字——不过了了。
他那如实质一般的审视视线谢郢衣自然感受到了,那天然压制的眼神令他全身僵硬,不敢动弹,但他那不假掩饰的冒犯视线却不是令他最难受的,令他最难堪的却是他对自己审视后的结果,他眼神内那淡淡的失望与无趣像一条长鞭打在他身上。
巫马重羽对谢郢衣的存在漠视,依旧对陈父客气矜贵道:“不过一件小玩意儿,陈翁自拿的,本尊暂居于府上,叨扰了。”
他将礼不容拒绝地放在陈父手上,诚意实足,他这人有时候看着冷冷清清,但只要稍微软化下姿态,便很容易令人接受。
陈父其实早退居于府宅,并不知朝堂上许多弯弯绕绕的过程,只听到陈白起说这是他们的人,便对他也没多少芥蒂,他如今年龄渐长,而陈白起又偏生跟个在外奋斗的男子一般忙得常年不见人影,他含饴弄孙的愿意一直搁浅在那儿没有实现,是以他有些不服老,私底下常常会捣鼓些能够年轻的法子,多活些年岁来照看着她。
简而言之,巫马重羽误打误撞地这份礼可算送到点子上了。
陈孛面相倒是显小,但到底岁月不饶人,当他面上露出了和蔼颀然的笑容时,眼角细纹也随之深展开来:“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别站在门口了,我去安排一下,入府好生歇息吧。”
他又跟陈白起道:“你那边换洗的衣物与洗漱郢衣都准备好了,别干站在这儿,赶紧梳洗好了,迟些时候一道用晚膳。”
“省得了。”陈白起回。
说完,他捧着礼物拄着杖调头便要走,谢郢衣迟疑了一下,看向陈白起与巫马重羽却没有动,倒是姒姜眼珠子一转坏水一肚,说了句我去帮忙,便在拐弯处追上拦下了陈孛,他看了后方一眼,小声道:“等等,家主,你要安排他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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