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天亮的也晚, 屠小窗睡的浅, 夜里一点儿动静就能把他惊醒。
他睁开眼,望见窗外稀疏的几颗星子, 天幕黑中泛蓝, 渗着寒气, 如爀月大雪前的黎明。
“睡不着?”
李普洱感觉到身边气息的波动,低声问道。
这几日来他已经成功练成了躺着“打坐”的本事,体内灵力却比从前运转的流畅,隐约有了突破的势头。
屠小窗“嗯”了一声。
“不习惯这样挤着?”李普洱胡乱猜着,抬手拍了拍身边隆起的小山包的棉被面,道:“多睡几天就习惯了,以后给你安排个小间。”
——以后。
小魔君的心弦如被夜风拂拨。
被抽走三生有法梦幻盘后,屠小窗其实是十分释然的。
道魔已然开战,就算征伐的指令不是他的意思,颁布王令的红召上,玉玺沾了他的血盖下去,就与他脱不了关系。
在魔界,魔族好歹会因为他的凤凰血脉而有所顾及,不会真的要他的命,可一旦落在仙宗手里,被剥皮抽筋去祭旗也是正常。
不然又如何对得起沉龙关十三城的黎民百姓。
在恢复记忆的那一瞬,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轻松。
屠小窗自幼所受的教诲沿袭了旧王主和派的风格,他那一把山羊胡子的帝师有宁为玉碎的气节,在他的父王被毒杀后,自爆魔丹而死,死前留书给他:人间有言,君王死社稷,凤凰王血岂能任人欺辱。
可屠小窗没有听老师的话。
他烧掉了帝师的留书,甘心当了魔将的傀儡君王。
他的母妃还活着,两个只继承了零星凰血的妹妹也还活着,因果要报就报吧,总有人要被报,止于他即可。
只要他足够配合,魔将们就答应了他,不会去动凰女。
而在知道自己已经身在障中后,屠小窗当即就拔了头上的木簪子刺颈自绝。
当然是没成,被楚兰因用果盘里的枣子弹了手,又让沧山的藤蔓捆了。
剑灵“唉”了声,道:“活不长的小家伙,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啊。”
因果报应下,屠小窗活过第一次雷劫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一点不光是在场的修士和灵物明白,连他自己也知道。
也许几百来年后,就没有屠小窗了。
楚兰因见他对生死也已经适应良好,托着下巴道:“你的家人,我用传送阵送回仙宗了。”
话音刚落,屠小窗当即就疯了,魔息爆开,就也要炸丹同归于尽。
剑灵悠悠续道:“不过我还留了口信给凌华宗,他们不会拿她们怎样,这个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呐,不信自己去听。”抬手将一块留影石抛到了屠小窗面前。
传送阵内由灵力构成,楚兰因在通过沧山的传送阵时,通过重新编织灵线,对接上了凌华宗的护山大阵,把顺手带走的三只魔给送到了凌华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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