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气氛凝重,李晏坐在长榻上,手里捧着一碗冰粥,正拿着白瓷小勺一点点的往自己口中送,显得十分惬意。他面前立着一排人,都是府里的大小管事,全都沉默不语,不过有几人紧张地直发抖,头上也满是汗珠,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左手边的黑漆书案旁,两个身着青布长衫的中年人正一边翻看着摊开的账册一边快速的拨打算盘,屋里只闻见一阵清脆的算盘珠子响。
郑公公进来时就看到这幅场景,他眼珠子转了一圈才笑道:“真是好大阵势,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要查账了,可是谁在王爷跟前磨牙了?您身份尊贵,何必管这等小事,交给老奴就好。出门前太后就交待老奴,务必好好办差,替王爷张罗好府上事务。”
又是暗讽李晏不通庶务,又是拿太后出来压人,李晏听了却只是笑而不语,直将碗里冰粥吃了大半才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嘴角含笑道:“初八查账本是旧例,郑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太后最讲规矩。您既管着财务,哪里还能再劳烦您来对账,这两位是孤刚刚请来的账房,这样的小事就交给他们好了,郑公公一向辛苦,担着全府的重担,可不好再叫您操心。”
被李晏不软不硬地拿话顶了回去,郑公公心头就是一跳,顿时面前这小孩也不是个善茬。不过他可不怕,他是太后给的人,谅这小王爷也不敢对他怎样。
好一会儿工夫,一名账房已算完了一本账册,起身禀报李晏:“厨房这月共花费四百一十二两,采买倒是能对上,就是有不少东西去向不明,还有几处的开销也有些模糊。”账房将账册递给李晏,又一一指出那些不对的地方,“约莫有值一百两银子的东西不知道用在了哪里。”
账本上记的完全是最简单的流水账,李晏哪里能看不明白,翻了几页,忽然笑了起来:“我倒不知我何时这么能吃了,一个月光粳米就吃了六十斤。十六那天我明明一早就进宫去了,为什么账上还记着给我做了五两的席面?”李晏似笑非笑地丢开账本,望着厨房的管事罗公公,“这才是头一个月,罗公公,您也未免太心急了点。”
罗公公是个矮胖的青年太监,此时已经满脸大汗,他瞥了郑公公一眼,低着头喏喏地说不出话来。郑公公忙抢着大骂他:“罗怀远,你个狗东西,王爷抬举,叫你管着厨房,你怎么弄出了这么大纰漏?”他又笑着对李晏说:“这蠢东西一向最忠心的,想来是被手下人糊弄了,等会儿老奴一定把这事查清楚,叫他们把银子填上。”
李晏没有说话,又端起一杯热茶。刚吃了冷东西,准备暖暖肠胃。他吹了一口浮沫,而后才慢悠悠地说:“听说罗公公是郑公公的干儿子,这些银子怕是有一多半都进了您的口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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