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我是骗过你,但是接下来的话,我发誓,全是真话,有半个字的虚假,便受九雷轰顶而亡。”
看把人唬住了,宴烽顿了一顿,又可怜兮兮地说:“幽州宴家那事,我认,那是我被逼无奈了,我的本家晏家仗着沣京宴家的势,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本就是惹得民生载道,当地官员根本不敢管,后来宴涯看上了我,想把我过继到他名下,我因此招致家中兄弟的嫉恨,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我不反击,早就没了性命了,此恶行,是他们逼我的,是老天逼我的,我只是想活而已,这也叫有错。”
“幽州晏家百余人,都该死吗?”黎文漪避开了宴烽的视线,他可恨又可怜,她心都开始乱了。
宴烽抬起黎文漪的下巴,让她再次与自己对视,“我那时才十三岁。”
黎文漪没有简单被糊弄过去,他的错事,可不止这一件,哪怕勉强是因为当时他年龄小,后来做的那些事情,他可不小了,“其他的呢,你总不会一直都十三岁。”
他就知道她是个刨根问底的人,接着交代:“我的错事不止一件,上天对我的不公也不止一次,宴涯将我过继到名下,并不是喜欢我,他是看上了我的能力,想培养我为他死去的挚爱报仇,御史台参我的官商勾结,我也认,宴涯的仇人权势滔天,我只能如此,才能迅速上位,我要是对宴涯没有用处,早就被讨厌我的宴夫人赶出门去了,哪有今日的地位?至于安南侯府,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的行为顶多是以恶治恶罢了。”
宴烽的辩解,黎文漪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沉默了许久,才想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她抬眼端详着他,从他的脸上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失望地感叹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全是别人的错,上天的错,你一点都没错,是吗?”
连悔意都没有,她还能指望这个人改过自新吗?
凤眸闪过一丝慌乱,他越发逼近了黎文漪,他双手撑着石桌,将人困在他和石桌之间,他担心她走,担心她不愿意听他说话,如果说话的机会没了,要将人哄回来就困难万分了。
他和她靠的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宴烽喜欢这样的距离,他带着茫然的神色委屈地看着黎文漪,轻声道:“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不知道,没有人教我,我耳濡目染的,只是让自己过得舒心点而已。”
黎文漪试着将人推开些,未果,她本就心软,宴烽又说了许多伤心往事,她便没了一开始的强硬态度,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教书先生不教你吗?”
“在幽州,没人记得给我请先生,是我厚着脸忍着弟弟们的欺负,跟着一起去蹭先生的课听,后来来了京城,宴涯请的先生们,都是教我如何在沣京,在官场立足,只有权衡利弊,手段办法,对错,从未有人教过,我不会。”
宴烽满脸忧郁,他见黎文漪有所松动,乘胜追击,将黎文漪的手置于他的脸上,讨好地说:“夫人教我好不好?你说我做的不对,我就改,你说对付顾忱是我的错,那我就收回外派他的命令,你说官商勾结不对,那我就跟路君平断了联系,你教我,只要你教,我肯定好好学,别放弃我,好不好?”
黎文漪哪里受得了他这样,可怜得跟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心也忍不住动摇起来,不知对错,便没有悔意,也说得过去,他这样的态度,好好教,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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