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母亲被先帝赐婚,姜家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后父亲被扣上通敌谋逆的罪名,蛰伏在姜家的眼线,自然心细如丝,听从各家主子安排,妄想找出当年失踪的郑家资产。
母亲孤身返京,觊觎郑家钱财的不在少数,多少手握重权的官宦渴望钱财助力,他们都想从母亲身上得到什么线索,能指向消失的资产,能让他们凭借财力直上云霄。人心在权势钱财面前都是黑的,丑陋的。
姜宝忆悄悄抬起眼皮,看见李氏手脚飞快的翻查装有书籍的箱笼,她到底养尊处优几十年,这会儿已然气喘吁吁,行动不似初始那般迅捷。
许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李氏在半个时辰后就赶忙合了房门离开。
姜宝忆赤着脚下床,纤细的身子包裹在广袖襦裙中,她跑到窗前,依稀还能看见李氏匆忙逃走的背影,她抚着胸口,才觉出自己浑身都是汗。
母亲去了多年,他们竟都还没放弃寻找。
她不知李氏背后还有谁,可想到近日来总有人跟踪自己,不禁觉得后怕,喝了一盏茶,心有余悸,一时间焦虑该找谁倾诉。
先前有母亲,母亲亡故后,她便以为所有事都终结了,即便当年贪图钱财的那些官宦如今也都位极人臣,定不会揪着郑家钱产数十年都不松懈。
她到底低估了他们的贪婪。
翌日,姜宝忆无心练字,拿起笔手指就抖,不仅仅是害怕,还有对于姜家前途未知的恐慌畏惧。
外祖父和外祖母庇佑了母亲,舅舅和舅母又包容了她,她不能看着姜家因郑家而再受牵连。
她托着腮,冥思苦想对策,此时又气自己无能,又急事态危急,脑中嗡嗡直响却是半点法子都没。
周启进门就看见她憋屈的小脸,还有眼底明显看出的乌青。
额上一热,姜宝忆抬起头,看见周启的刹那,莫名就有点想哭。
“大哥哥。”
周启摸着她额头,眼尾往下一瞟,问:“谁欺负你了?”
有些微热,脑门黏腻的出了汗,周启掏出巾帕给她擦干,复又擦拭掌腹,视线所及,是宝忆洇红的眼眶,可怜兮兮从圈椅上起身,站在自己跟前。
“你舅母?”
“不是,舅母待我很好。”姜宝忆忙摇头。
周启不信,苏氏对待姜瑶和姜宝忆,便是瞎子都能看出远近,一个捧在手心如珍似宝,娇生惯养,一个放任不管,自生自灭。
这便是好?
小姑娘怕是没大有见识。
他去洗手,顺道将帕子泡在温水中,拧干后又折返回姜宝忆面前。
她今儿穿的素净,月白色对襟长裙,外面又罩了件绣团花芙蓉褙子,梳起的发髻简单插着白玉芙蓉簪,吹落下细碎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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