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萧景濂正值盛年,原本并未考虑过选定储君之事。但发生了兵变之事,朝堂之上暗流汹涌、各种揣度不断,以宗亲和老臣为首的党派,连番上疏施压,请求萧景濂早日定下储君,以正国本、以稳民心。
萧景濂一共得了七位皇子,其中二皇子和四皇子早年夭折,七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大皇子是萧景濂当年在潜邸时、与一粗使婢女所生,生母身份低贱、自己又莽撞貌丑,一向不为圣上所喜。三皇子常年病弱、六皇子性情浮躁,都不太适合委以重任。
而萧劭在齐帝的一众子女中,是最为聪颖沉稳的一个。十岁时,就能与当世名士沧溟先生谈玄对论,不落下风、名震京都,且又生得俊秀文雅、举止落落,在皇族宗亲中声望颇高,也极受太后疼爱,频频赞他“知君德、懂量才”。
可不知为何,萧景濂对于这个众口称赞的儿子,似乎,也并不怎么喜爱……
程贵嫔内心深处,并不愿意儿子被卷入到朝争权斗之中,眼下听了张姏姆的劝谏,倒不以为意,“兄长他若是真有如此的打算,那倒是成全了我跟劭儿。宝华到底是程家的姑娘,兄长帮扶她,也是为了程府族人。”
张姏姆急了起来,“可五殿下才是尚书大人的嫡亲外甥!宝华不过一个旁支的庶出女,难不成还真要傍上程府?娘娘身份何等尊贵!当年若不是圣上在潜邸时已经娶了正妻,这皇后之位,就该是娘娘你的!此刻再不尽力争取,难不成将来让咱们五殿下像大皇子一样,被送去偏远之地的封邑、一辈子都跟娘娘母子分离?”
程贵嫔被姏姆说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站起身来,撩帘进到内厢,去看阿渺。
阿渺瞧见阿娘走了进来,连忙扯过锦衾、盖到脸上,装睡。
程贵嫔坐到榻边,见女儿鼻口被遮,一阵心惊,连忙伸手把锦衾给掀开了。
这下阿渺装不下去了。
她翻了个身,佯作刚醒来的模样,撒娇似的伸臂抱住了程贵嫔,瓮声问道:
“阿娘,你回来了呀?”
程贵嫔垂眸望着女儿的小脸,心情不觉平缓了下来,任由阿渺抱着自己,一面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轻声问道:“睡得可好?”
阿渺摇头,软软糯糯的撒娇道:“阿娘不在,就睡不好。”
程贵嫔闻言,忍不住莞尔。
“你这孩子。你乳娘告诉我,是劭儿亲自哄你入的睡。从小你就最黏他,有他在,还会惦记阿娘么?”
阿渺鼓起小脸,反驳道:“什么呀!张姏姆明明说过,是五哥喜欢黏我,又不是我黏五哥!”
萧劭小时候,也跟其他的婴孩一样,喜欢抱着柔软之物、方能入眠。但宫中规矩严苛,皇子一旦满了三岁,就不能再如此行事,以免沾染阴柔之气。据说当时收走布偶的时候,寝宫里的乳母与婢女,很是费了好几日的工夫,才半逼半哄地安抚住了五皇子。
后来有了阿渺,萧劭总喜欢抱着襁褓中的她、不肯撒手。张姏姆就时常打趣说,五殿下那是又找回了他的布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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