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出行为保周全,抽调的都是府卫中可信之人,反而不太清楚你忌口之事,算是我疏忽了!”
对案的陆澂,没有立刻答话,依旧眉眼低垂着,无比耐心地、一点点将手中金蝶翅膀上压出的折痕捋平。
隔得片刻,方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表兄多虑了。我已经不忌口了。”
“你不忌……”
王迴合起折扇,“你可以吃鱼虾了?”扭头望了眼侍者端着食盘离去的方向,语气急了起来:“那你为何不早说?”
这小子,真是冻死人的性情!
转念再一想,不觉又语气惊喜起来:“你不再忌口,那是不是就是说……蛊毒余毒已清、你的眼睛就快好了?”
“应该就在最近这两日了。”
陆澂缓缓抬起眼,注视着案上的的灯盏,依稀可见其光影轮廓,也不再因为直视亮光而痛得那么厉害,想来……就在这一两日了。
王迴欣喜过望,“善,大善!当年你师父给你解蛊的时候,说要等你满了二十岁、双目才能复明。我之前一直担忧,这离你满二十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万一等我们到了柔然,你眼睛还没好,那不就难办了?现在好了,总算能彻底放心了!”
他拎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饮尽,转了转酒杯:
“此番你娶到柔然的娜仁公主、储君之位收入囊中,我便等着瞧那姓阮毒妇跌足捶胸的模样!”
说罢又斟了杯酒,高高举起,一派的志盈心满。
陆澂捋平蝶翅,将头饰小心翼翼地收入香囊,“我不想娶柔然的公主。”
王迴刚饮下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什么?”
他坐直起身来,盯着陆澂,“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你姐姐吗?怎么又要反悔?”
王迴克制了一下情绪,“我们分析得好好的,如今朝中势力两分,我们王家是坐稳了中书省、你姐夫程卓也掌控住了吏、礼、户三部,可阮贵妃和她那南疆党羽手里握着兵权,实是不容小觑!想要逼得主上退让、早日定下你的储君之位,你就必须娶一位能带给你兵马的正妻!你自己不也说过,若能与柔然结盟,则大周与柔然便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无论是凉州、还是沂州的北齐,都必然落入被动的局面。”
他撂下酒杯,拿扇子指着陆澂、虚点着,“你自己说,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陆澂漠然,“但我没说一定会娶公主。”
王迴怒意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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