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清高、你仁义……”
锦霞唇色发白,怒极反笑:“你难道就不知道,这些年为了保住你的位子,中书和六部的那些人暗地里做过什么?我又默许他们做过什么?”
陆澂触拣棋子的动作微微顿住。
他抬起眼,眸光清炤若电,“我从来就不曾想要过那个位子。阿姐看着我长大,岂能不知?”
锦霞道:“可你不坐那个位子,豫王就会坐!你别忘了当初在母亲面前许下的誓言!”
母亲临终弥留之际,是她这个姐姐,一巴掌扇在弟弟的脸上,让他许下了那样的誓言。
这么多年了,她牢牢铭记于心,时时不敢遗忘。
可没想到的是,当年许诺的那个人倒是要先忘了……
“我没有忘。”
陆澂的语气低沉:“但所谓的那个位置,指的又是什么?是曾经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还是如今大周朝的储君之位?母亲真正想要的……是我成为父亲更偏爱的儿子,并且通过这样的结局去证明她始终胜过阮氏,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永远不会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而母亲也不会是父亲最爱的女人!所以那些虚名就算争到了,又有什么意义?我想要为母亲报仇、想要让阮氏供认当年毒害她的罪行,这样的事,也根本不需要坐上储君之位就能实现!可阿姐真心想要的,不止这些,为了权势与执念,你可以嫁给自己厌恶的人、同他生儿育女,也可以不顾手足之情、杀我在意之人。如果实现誓言之路的代价是如此之大,那我宁愿违弃誓言、永坠无间地狱,也不愿走上这样一条路!”
锦霞怔怔地望着弟弟,半晌,移开了视线,扬起眼帘抑制着情绪。
“是因为萧令薇吧?”
半晌,她缓缓道:“自从她来了建业,你就变了。春日宴之后,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动她,也可以退让、让你将她留在身边……你也该冷静下来了!”
陆澂垂目望着指下晶莹剔透的玉石棋子,没有接话。
他不会否认,因为萧令薇,他想要变得更好,想要像她所说的那样,不因为所谓的“不得已”就选择忽视自己的真心、成为一具没有真实情感的谋利躯壳,他想要光明正大地为他们博一个将来、而不是将心爱的女孩当作禁脔一般地囚于身旁……
她于他而言,是一生之中所体会过的最甜蜜而美好的存在,是他唯一清晰而深刻的渴望,是心底无法割舍的那一抹柔软与依恋。
从前他,只是盼着她能幸福……可如今知晓了她的心意,又岂能舍得放手?
他想与她朝朝暮暮、长长久久,想要她成为他的妻,想要一直守着她、直到皓首苍颜……
“我没有不冷静。”
良久,陆澂抬眼看向姐姐,“正因为我如今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会更不惜代价地早日清除一切阻碍。”
从对玄武营着手布局、到丹阳郡事发开始收网,再到春日宴上直接对豫王出手,之后收拢住京城内外的兵权,他一直在周详地为自己的目标做着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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