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澂神色自若地将药盒收起,微微揽住阿渺,语气平静:“我从小在雁云山吃药长大的,这点蛊毒对我没有作用。”
阿渺抬手格开陆澂想要喂自己吃下丹药的手,仰头定定盯着他,“那为何你刚才在外面也要屏息?”
室外的喧杂声越来越密集,门扉处萦绕的青雾也逐渐厚重起来。
陆澂明白,再继续迟疑下去,他们谁也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他微微撤开了些,抬手抚了抚阿渺的面颊,凝望着她被苍白面色衬得格外氤氲的双眸。
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从开始到现在,由悲苦至欢喜,执念、夙愿,终究完满。
上天待他,毕竟慷慨。
诚然,还有太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太多想做的事没有做……
海岛小屋旁移栽的那些果树,等结出了果子,应该会满院飘香吧?她若想将秋千挪到果树下,那他便重新种下花藤,让藤蔓一点点攀上秋千,展叶开花。
打铁的炉灶也要修得再大些,就像当初她画在碗上的那座小屋,烟雾袅袅,每次从岸边回家的时候,远远就能望见……
若有一日,他们有了孩子……
他们的孩子,应当更像她吧?
一双眼睛蕴着淡淡水雾,面庞细致的轮廓映着灯火的柔光,总显得有几分的不真实。
就好像很久以前的那一晚,在宫宴上突然开口跟他说话的那个小女孩,让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迟疑暗忖,她……是在问自己吗?
陆澂轻轻叹喟了声,指尖抚过阿渺的唇瓣。
阿渺张口欲言,却突然觉得整个人有些眩晕起来。
她猛然想起陆澂的衣袖间一直藏有迷药,意识到不妙,然而下一瞬,带着甘甜气味的丹药已经送入了她的口中,不受控制地滑入喉间。
阿渺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气,只有泪水如涌泉般的不断流出。
陆澂拥紧了阿渺,垂首亲吻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愿望?”
阿渺的双唇颤抖得厉害,好半晌才逼出些力气,摇头道:“不记得!我什么都不记得!”
可她,当然记得。
——臣活下去,就是为了保护殿下。从臣踏出河水的那一刻起,臣就只想着……要保护殿下……
倘若还有一丝的生机,一点点的可能和希望,他只愿尽数留给她。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恨不得将自己生生世世的幸福都折算了一并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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