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稼川长叹一口气:“你说你们,混在人中间这么久,最后非得突然而然跑回去见他一面。被抓到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到底为的什么呢?”
柳大刚是突然开口的。
“我们……”他说,“只是想去见父亲最后一面而已。”
他已经不用再伪装人的表情,因而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倒豁然笑了。
这不起眼的术或许是世间最了不得的东西。
把假的变成真的,让死的变成活的。
为偶人注入感情。
柳大刚笑着,好像也疲倦了。他说:“父亲赐予了我们生命,也教导过我们,走出家门后,便再也不要回去,平白惹人怀疑。
“可是,是父亲创造了我们,父亲要死了。假若是你们人类,能不去为父亲送终吗?”
柳大刚抬起头。
虚假的人用藏着笑与泪的目光看向他们。
一时之间,竟然难以辨别哪边才是真正的人。
之后的事宜便全权交给何稼川,何稼川十分感动,两眼含泪:“此去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我们也有缘,可否让我送件礼物给二位?”
玉揭裘是不收礼物的,小狐狸却很好奇。
她说:“是什么?”
要是是热腾腾的年糕就好了。
只见何稼川掏出了自己的诗文集子:“这是小生的拙作《采茶女之情深怨起》——”
然后被小狐狸退了回去:“不要!”
小狐狸的盘算是先进宫,请江兮缈替玉揭裘把妖丹拿出来,然后她立刻闪人。
她才不管约定不约定的呢。
动情是大忌,可话说回来,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懂那是什么感觉。
小狐狸又叫玉揭裘带她去洗了一次民汤,身上舒服了,想到马上要重获自由,回去时神清气爽。
路过一处湖泊,她没忍住去吹风。风拂过面颊,又闻到一阵芳香,原来是夜里开着的夜来香。
小狐狸兴高采烈地奔去。岸边拨弄蒿的渔夫提醒她,夜来香闻着头晕,可要离远些。她笑嘻嘻地答应了,却还是摘了几朵,放进衣袖里,让自己变得香香的。
她环顾四周。
玉揭裘坐在岸边,脸上没有笑脸,没来由看着吓人。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
他没有在看她,而是看湖面破碎的月亮。玉揭裘说:“傀儡师死前见了自己做的傀儡一面,傀儡们也前去与他道别。”
“嗯,”小狐狸点点头,对他说这话的用意不明所以,“因为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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