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添不是普壶,外加只有丰收的季节才要频频去跑商,如今大部分时候都待在村子里,消息并不灵通。
仿佛从美梦中被硬生生拽了出去。
他们该回到原本的生活去了。
即便这里有他们的家人,有幸福快乐,有他们向往的时光,然而,他们还是不得不回去。
沈策穿回了长袍。
费绛琪背上了行囊。
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小半个月,外面已然天翻地覆。被柑橘填满的村子仿佛世外桃花源,又像山上仙人的一局棋,当他们离开时,才知山中只半日,世上已千年并非虚言。
起初,他们以为要到普壶才能打听到消息。
崖添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国,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屹立不倒不说,面对友邦的波动,至此还未轻举妄动。
然而各大山门就没那么沉得住气了,悄然隐退避风头的有,仗义执言跳出来要替天行道的也有。
那些传闻听起来那样不切实际、荒诞不经,以至于沈策和费绛琪根本无法确信。
鼎湖宗被一名弟子屠了个干净,新任掌门身死。不仅如此,仿佛要避免后患,不少高手还被守株待兔钓回去歼灭。此等行径,着实歹毒至极。
除此之外,遭殃的还不只是他们。
普壶王室遭到血洗。
地天人三界中,但凡知道些底细的,都已明里暗里去探灵脉下落。果不其然。即便受过修行,脱了凡躯,寻常人也不可能一鼓作气承受那般灵力。再探查下去,更叫人咂舌的真相曝露,大半灵力居然是被白白放光浪费掉的。
就因为这无端耗费的灵力,普壶异象频起。一时是一夜之间家里长出庞然大物,定睛一看是果蔬参天;一时又是家畜成精,会说人话;一时又是冬夏颠倒;一时满城树木开红花。
始作俑者的动机匪夷所思,仿佛只是胡闹取乐的孩童。
沈策与费绛琪回到了山上。
同门的血浇灌了后山的斑竹,尸身焚烧出的烟升上天,阴云密布笼罩他们。已有新的师叔走马上任掌管宗门。周遭结界再度加固,别说妖魔,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沈策和费绛琪手足无措,辨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认不出这人间地狱到底是何处。
其中最不容忽略的面孔独属那一人。
江兮缈低声啜泣,眼圈泛红,惹人怜爱。泪如断了线的珠玉坠落。金步摇落在发间,与洁白胜雪的脸相映成辉。她一哭,直叫人心肝都揉痛了。
“为何?究竟为何?就只因师尊赠了我这钟?”她握紧胸前配的那把保住她性命的钟,“为何小玉会变成这样……”
听到那个名字,沈策惊愕到了极点:“……玉师兄?”
“真真可恨!”侥幸逃脱魔爪的师妹挽住江兮缈,愤恨不已地说道,“慕泽师尊得道成仙,却还凭旧情留下护令钟予你。而你又满心眼里只装着师尊……玉揭裘定然是相形见绌,恼羞成怒,于是由爱生恨,犯下这惨绝人寰的行径!”
费绛琪也不由自主地摇头,不愿接受:“怎么会呢——”
江兮缈垂着头,纵使到了这种时候仍然流光溢彩。悲惨遭遇之下,女战士般的坚韧不拔反而为她平添几分美丽。
“姓玉的如此胡作非为,眼下还图谋毁坏灵脉。三十六重天不会放着不管的。”接任掌门的师叔也叹道,“他必须受到惩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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