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铃声打断他的回忆,他苦笑,不是相依为命,是裴应声要了他半条命。
铃声来的太过突然,吓得怀里的维也纳抓紧了他的手臂。
“安遇,”那边是任凛然沉默的呼吸声,“有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明明他还没有开口,江安遇却下意识紧张起来,他想,千万不要和裴应声有关,他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一个和裴应声有关的消息。
“那辆和迈巴赫相撞的货车,按编码来说,属于裴家在昌平区的一个工厂,不过你也不要多想,秦墨从南方赶回来,一天的路程,也确实属于疲劳驾驶”
一阵眩晕过后,任凛然那边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是手肘撑在沙发上,直到终于撑不下去,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大口呼吸着。
‘你知不知道,今天来的路上,我甚至想开车撞死他。’
裴应声的话盘旋在耳边,江安遇唇色惨白,不自觉想起那天裴应声对着他笑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发抖,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感觉到裴应声的可怕。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指尖攥的发紫,江安遇埋首在沙发软垫里低声抽噎着,很快洇湿一大片灰色的布料。
‘小遇,再弹一遍,’秦墨不碰他的手,只是摁着他旁边的琴键,重新弹一遍给他听,‘多练练。’
印象里的秦墨哪怕是教习,也事必躬亲。
然后小安遇看着他的手势,又弹一遍,然后抬头看着秦墨,他揉了揉江安遇的脑袋,‘对,小遇很聪明’。
‘下次不会弹可以告诉师兄。’
小安遇不会说话,只是点点头。
后来他越长越大,秦墨却很少再教他弹琴或者是揉他的脑袋,只是偶尔说一句‘弹错了’,即便两个人再不如小时候亲密,在他被裴应声折腾的几天不吃饭的时候,师兄也还是会把饭放在门口。
以至于更多时候,秦墨在他这里,比裴应声更像是长辈。
江安遇想起在重症监护室里浑身是伤的师兄,这一切如果不是他窒息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任凛然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维也纳缩在江安遇的脑袋旁边,一下接一下舔着江安遇的脸。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安遇紧紧攥着的指尖终于松开,他要去找裴应声问清楚。
那边接的很快,说的话也很快。
“阿遇,小叔错了。”
裴应声声音依旧温柔,好像他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江安遇却早已经过了想听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墙上挂着裴应声宁无涯的写真,是裴应声三十岁生日那年,他亲手框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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