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遇勉强弯了弯嘴角,只有他自己知道,掌心攥出的冷汗。
掌关节微凸起,指尖落在钢琴上那一刻,那架被死死钉在地上的钢琴骤然浮现在眼前--
‘要我说啊裴哥,你这眼睛不眨就丢了快小千万进去,可别真处出感情来,兄弟都是过来人,稍微花点钱得了,别真动刀动枪的,到时候甩都甩不掉!’
‘难得你聪明一次,那如果真的是小叔做的呢,怎么,还要杀了我?’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和裴应声,我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母亲经常坐在这里弹琴,裴应声不喜欢我母亲和我,我母亲生前得不到的钢琴,死后却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且钉死,没有人可以随意抬走。他用这样的方式,在羞辱我。’
裴应声那天审视他的目光太过冰冷,以至于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裴应声就坐在这餐厅的哪个角落,正在用那种疏离又轻蔑的目光看着他。
于是指尖抖动的更厉害。
嘈杂的声音忽然躁动起来,在寂静的西餐厅里,像是平地炸起的惊雷,乱人心弦惹人糟心。
餐厅里忽然燥起的人群江安遇已经无暇关注,他只是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又试了试最简单的,甚至是钢琴入门的指法教程。
鼓噪。
烦嚣。
江安遇抬头,他眼里的茫然和害怕,再一次冲击着赵一究。
他的手不受控制了。
“能不能弹了,这是从哪里找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就是!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
江安遇倏地起身,慌乱之中撞倒脚下的猫包,他歉意地向大众鞠躬,然后背起猫包,向赵一究和他的舅舅道歉,失措地跑出去。
赵一究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上台,坐在他位置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满是诧异,面前放的琴谱是最简单的那一种,甚至可以说是江安遇十几岁就熟能生巧的曲子。
角落里,男人微微皱眉,跟上他步子,直到追到地下车场,才终于把人堵住。
“小遇!”
薛颂风没想到在这里吃饭会遇到江安遇,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演出,甚至把这场演出搞砸,等到面前的小朋友抬头,薛颂风才发现,他抖得厉害。
和当年他离开那天,藏在裴应声身后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直到此刻,薛颂风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心疼。
“不要怕。”他轻轻拢着他,绅士到了极点,“小遇,发生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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