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裴应声晃晃脑袋,本想摁掉挂断,不小心按成了接听。
“裴哥,”那边的肖凌战战兢兢,“你让我找的那款婚戒因为价格昂贵,只卖出了一只。”
裴应声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简单雕刻着纹路的婚戒现在是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唯一一件东西。
“因为来买婚戒的那个大学生身上没多少钱,当时也只剩下这一只,于是跟导购说,他先买一只,等攒够钱了,再来买另一只。”
等钱攒够了,再来买另一只。
裴应声微微抬手,看着那枚婚戒,忽然心疼啊。他以前哪里知道,江安遇也会有为钱发愁的一天,被他锦衣玉食养着的江安遇,对爱情却有着崇高的向往。
向往是他,而亲手打碎的,也是他。
“可是后来导购打电话问他还要不要另一只的时候,那孩子哭着说不要了不要了。”
“听导购说,那孩子,是个结巴。”
心尖儿疼啊。
尽管早已经猜到那孩子是江安遇,然而真切听到他名字的时候,还是疼。
裴应声难以抑制地闭上眼睛,躺在身后的沙发上,手臂搭在眉眼处,眼角的泪滴不止地往外流。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当时江安遇是怎样回她的,哭的眼睛红肿:不要,了。
戒指不要了,裴应声也不要了。
他什么都不要了。
手机挂断的那一刻,门外的江安遇终于注意到,裴应声的无名指上,带着他当初藏在木雕里的戒指。
江安遇呆滞地站在原地。
难言的情绪涌上来那一刻,他疯狂地想拿回那件曾经带给他无数次羞辱的婚戒。
被裴应声丢在角落里生出尘埃的婚戒。
太卑微了。
也太没有自尊。
恍惚间,裴应声似乎看到了门口的江安遇,小朋友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他几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想找个地方将自己掩藏住。
阿遇不喜欢他,裴应声仓皇地想,他要藏在哪里,才不会惹阿遇讨厌。
可比他反应更快的,是快步走进来的江安遇。
“阿遇,生日”
‘快乐’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裴应声脸上的慌张也没来得及褪干净,他胡乱地抹干净脸上的奶油,就被眼前的小青年紧紧抓住手腕。
江安遇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裴应声,他像是一瞬之间从天堂狠狠摔倒了人间,被剥夺神格一样,成为他们之中泯于众人的一员。
江安遇有一瞬间的挣扎,但也在一瞬间掩下了对他的所有怜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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