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他那盒里还有几个一路上被挤走形的饺子,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凑过去用手肘轻轻撞他:“换一下?你那个卖相不太好。”
裴雁来明明听见了,却当没听见,捞起一个散架的塞进嘴里,咽下去。
“……”
能怎么办?
我拿他没办法。
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在耳边,我一直在打量他。
和平时那副应付别人的温和皮囊不太相同。他整个人松下来,显出大型猫科动物半睡半醒的倦懒和餍足。呼吸间带着温度,比哪种时刻都鲜活。
“笑什么?”裴雁来突然问我。
他进食的速度很快,十分钟不到,已经空了大半个盒子。
我一愣:“我笑了吗?”
他看我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了。
话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还有任务没完成。
“这是助眠的,我试过水了,还算有点用。”我从羽绒服的外兜摸出香包,递过去:“给。”
裴雁来刚塞进一口饺子,看见香包,微侧过头。他下意识咬合,却像被什么硌到,眉头一蹙。
他捂住嘴,扭过头,几秒后转过来,手心躺着整整三枚一元钱硬币。
我和他齐齐盯着这三块钱,硬币上还裹着点儿肉馅儿的油花,一时谁也没开口。
楼道里静默如斯,不知道是不是我尴尬出了幻觉,隔音这么好的高档公寓,竟然还能隐约听到楼下邻居吃年夜饭的动静。有点吵。
我只能给出干瘪的解释:“这个,这个是封建迷信,家族传统。”
要不是他细嚼慢咽,否则今晚不是被卡死就是要被送去洗胃。
裴雁来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忘记提醒你了。”我理亏,连着气也变短:“但硬币我消过毒。”
说着,我伸手,想把这三个倒霉玩意儿捞回来。
结果裴雁来没给。他揣进兜里。
我也不是真的想和他抢,就是觉得丢人。既然他乐意要,我就从善如流,把香包也塞给他:“好事成双。”
他扫我一眼,目光很轻,又很快移开。
吃完饺子,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呆到明早。
索性楼道里温度不高,但我和裴雁来年纪轻,火力足,歇几个小时不是大问题。
我半靠在瓷砖墙面上,吃饱喝足,不敢思银欲,只能昏昏欲睡。
“为什么是三个。”裴雁来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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