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不同。
初次癫痫发作,没人能预料,加之语言交流不畅,无论是胡春漫夫妇还是闹闹自己,主观上都是无可归咎的。
“裴雁来,”我无法,只能抬起左手,木着脸打岔:“我手腕疼。”
倒不是假话。
几分钟前我只觉得无比疲惫。冷静下来,痛感才逐渐回笼。
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如今我也舍身饲虎以身殉道。
裴雁来情绪显然非常差。
他没做任何表情,此刻显出一种纯粹的、漂亮的冷感。他拇指揉着我的喉结,掌心又逐渐用力。压迫感异常明晰。
和刚刚被奇袭后的无措不同,如今我明白他为什么反常,于是很快有了对策。
我张嘴呼吸,呼出的气因渐起的炎症而温烫,眼神却沉静。
我注视他,然后贴住他的手,在这种情形下,发声这个动作很艰难,但我必须要做。
“裴雁来…”我现在做这套简直得心应手,“手这么冷,我热……我帮你捂一捂。”
裴雁来果然很好哄。
我耳后被玻璃碎片划伤,伤口刺痛,还沾着血。
他看着我时异常沉默,呼吸也混乱,我都感觉得到。
然后他改按为摩挲,突然蹲在我身前,垂下头,贴在我的颈侧。
心跳很鲜活,他在用唇齿度量着我的脉搏。
让他动摇、恐惧、不安的,让他犹豫、斟酌、举步不前的,从来都是同样的东西。
裴雁来需要我,只是他习惯安静。
——我从未如此笃定。
受难的人很少有会我这样快活。
我刚想趁乱摸两把裴雁来的头发,在这关头,胡春漫夫妇却步履慌乱地从我身边跑过,随后,停车场又甩尾停下一辆熟悉的sat,刹车声刺耳。
人来人往……但不做点儿什么属实太亏。
于是我在裴雁来鬓侧落了个吻。
再抬头时,除了医院里屡见不鲜、行色匆匆的医护病患,我还看见三张熟悉的、僵硬如尸体、表情极其奇诡的脸。
摩挲裴雁来发梢之余,我秉承破罐破摔的原则,甚至朝他们笑了下。
可惜谢弈、李笑笑、小米三人刚和我对上视线,就四散如惊弓之鸟,很快不见争先抢后,打着架躲回车上。
动静一点儿也不小。
但不愿破坏裴雁来难见的脆弱时刻,我什么也没说。
然后?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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