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依然还是宕渠上游的汉昌县以北的汉军营地。
张飞军在有了一定的屯粮储备后,再次对张鲁军发起了一场沿着宕渠河谷进攻的战役。
河岸陡峭,以至于双方虽然都有数千人马,但交战正面只有十几步宽,容不下多少士兵列阵。
如果是密集的长枪方阵,这点宽度也就站上十个人一排。但蛮兵和丹阳兵用的又不约而同是钉锤、短刀配盾牌,需要留出一点挥砍腾挪的空间,所以正面也就七八个士兵能接敌,只有前面的战死倒下了,后面的人才能涌上替补。
旁边的宕渠河面倒是有些浅滩,如果借用十步宽的河面,河水大约会阎魔刀大腿深度。但宕渠河地处山区,水流流速很快,过膝的激流就能把站桩不稳的士兵冲走,所以双方倒也不约而同没有冒险。
如此的厮杀环境,因为拥堵,凡是受伤的士兵也很难被扛回来救治,往往一点轻伤倒地就被双方践踏致死——这也是张飞和刘备此前舍不得全力猛攻的原因之一。
丹阳兵对刘备而言是一笔死一个少一个,没法补充的战略资源。天下已经大乱,不可能再有机会去广陵征兵了,未来的丹阳兵不是属于袁术的,就是属于孙策王朗的。
而精兵和炮灰最大的区别,就是善于在战场上保存自己,往往受轻伤了还能保命、生存经验丰富。在这种拥堵不许救治的换命战场上,用丹阳兵跟张鲁换命,多亏啊。
但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天试过了李素给他提供的新玩意儿,张飞非常有信心!
“杀呀!”一群群的汉军士兵,由北而南,顺着下坡的山势,往张鲁军的方向逼去,杀得张鲁军的监军阎圃都有些微微怀疑人生。
原来,汉军的进攻套路,也微微有了些变化。今天打头阵进行消耗战的,不再是前些日子的丹阳兵,而是换上了河东兵。亲临一线督战的武官,也换成了之前阳平关战役时因为先登有功而升任别部司马的徐晃。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种消耗战里,丹阳兵更忠心、更值钱,另一方面也是北方步兵武器和南方步兵不同。
河东地近并、冀,所以这里的步兵更习惯长枪方阵,就好比后世李素玩过的《全面战争三国》里渲染袁绍手下有“大戟士/邺国戟士”。
刘备手下这些出身白波精锐的步兵,虽然没有那么奢侈用戟,却也是有长矛方阵的功底的。只是此前阳平关打得太惨烈,所以让他们休整了两个月,加上一开始觉得河东兵不习惯山地地形,一直没用。
最近张飞总结了战况变化,发现丹阳兵可以在两翼爬坡作战、而河东兵更适合河谷平地正面消耗,才问刘备又借来这些兵当援军。
战法一换,前沿的交换比和杀伤效果陡然就不同了。
张鲁军和板楯蛮虽然更为灵活,在河谷正面跟有枪矛长度优势的汉军互相攒刺,立刻就落於下风。只能靠悍不畏死的狂信战士和蛮人猱身而进争取短兵相接,但也杀不了一两个河东兵就会被乱枪扎成刺猬。
只有依靠少量攀援能力特别强的士兵,从旁边至少四十五度以上的陡坡爬过去,试图迂回侧击、攻击枪阵转向不便的侧翼,挽回一些颓势。
“这就是张飞休整数日之后的新战法么?居然不以丹阳兵为前队,看来是发现丹阳兵在这种狭窄拥堵的环境下不利于发挥、也不利于密集结阵么?看来我军只好全部暂时后退,以弓箭梭镖打乱枪阵才行”
监军阎圃心中如是暗忖,并立刻吩咐做出了安排。
板楯蛮善于用毒,不仅弓箭可以淬毒,连梭镖、吹箭也行。后面这两种兵器本身的物理杀伤极低,因为弹药飞行速度太慢,不会刺入敌人肉体太深,如果是射到披挂了任何铠甲的部位,哪怕仅仅是皮甲,也会导致彻底无伤。
但只要能射中皮肤裸露部位,这些毒虽然不能直接很快致命,但只要让敌人中毒受伤、甚至仅仅是麻痹倒地,也能起到重大杀伤的作用。
当汉军以稀疏的刀盾为先时,中毒麻痹倒地的士兵还不一定被自己人踩死。但在密集不能乱阵的枪阵里,倒下的人几乎就等于被踩死了。
阎圃慌急之下,当然要做出这项他认为合适的变阵。
但变阵不是那么容易的。
几千人挤在山道里,原本是军令要求全部向前,现在又要变成全军向后。哪怕是击鼓立刻改鸣金,也要稍稍混乱一阵子才能调整过来,太急的话直接就自相践踏了。
阎圃算是张鲁麾下第一谋士,尽管也还很年轻,二十岁左右,好歹稍微知点兵,在张鲁军其他武将死的死降的降情况下,只能让他顶上了。
……
“阎圃的长蛇阵出现脱节了!他们后队已经开始后退,但前队还不敢后退怕踩到人!就是这个时候,挥旗,让三弟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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