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韩暹作为积年老贼,他算的账还是不错的。
本来么,河东、河内二郡也算是司隶人口大郡,灵帝光合年间,都有十几万户,分别达六十万、八十万人口。在司隶仅次于两京所在的河南尹与京兆尹。
河内为王匡、张杨先后执掌,没怎么经受战乱,至今还保持着六十多万人口,是袁绍治下的一块粮仓。也就当初王匡被吕布追击的时候,稍微小小地烧杀残害了一下。
只不过河内的百姓负担一直比较重,而且官仓里稍微囤了点粮食也很快被袁绍调空——毕竟当年讨董的时候,这儿就是袁绍军屯兵的前线,大军吃的粮食都是问河内就地筹集,一次次被吃穷。如今刘备问袁绍买粮,又是从交通最便利最近的河内首先开卖,河内郡再次保持了“府库常空”的穷困记录。
而河东郡被韩暹残害了整整五六年,之前董卓最强势那两年还被牛辅反攻清洗过,反复拉锯,光和年间的六十万人口,如今残害得只剩二十多万了,六成的人口都消失了。
韩暹的白波贼号称聚众十几万,一开始那是真的战兵比例很高,因为外部还有别的大户、过往商旅可以抢劫,韩暹可以以战养战。
而自从牛辅都死了之后,最近的两年多,韩暹已经彻底陷入了无人可抢的境地,剩下的河东百姓就算没有被他吸纳为白波贼,也已经彻底成了穷鬼,根本刮不出油水来。韩暹只好慢慢转化为自己剥削自己,把相对老弱的贼徒从战兵里筛选淘汰归农,然后问这些农人征粮收税,俨然活成了他自己当初讨厌的样子。
这样的局势让韩暹非常清醒:地盘不值钱,有了地盘也没多少钱粮扩军,值钱的是直接抢到大笔钱粮养兵。因为只要抢劫成功,他瞬间可以把已经归农的数万白波贼重新武装起来,让他们不用再种田,而是直接投入战斗。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韩暹从安邑城撤退之后,拿出从城里带出来的细软财物,回到北方白波谷山区的游击根据地,难得地发了一波赏赐激励士卒,准备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波或者第三波袁绍粮船队进行抢劫动员。
好多白波贼都至少三年没见过韩暹这样发赏鼓舞士气了,印象里自从董卓西迁、关中和关东商旅断绝,河东就没什么生意了,靠黄河吃黄河的买路钱也收不到了。韩暹一反常态,果然让积年老贼们士气大振:肯定是又来收买路钱的大活儿了!
反正八月中旬秋收也收完了,正好稍稍农闲,一下子就有几万农夫被韩暹重新武装起来。韩暹自信满满,立刻派出斥候,重新去打听关羽、徐晃有没有放松戒备,袁绍的第二波和第三波粮船什么时候过境。
可惜的是,短短几天之后,斥候回报的消息,就让他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而且夹杂着被人戏弄羞辱的愤怒。
“回禀渠帅,我们已经探得,袁绍部将淳于琼带着河北兵彻底撤走了。如今安邑城内只有徐晃坐镇。关羽的旗号已经不见了,我们仔细暗访心向我们的城外百姓,据说关羽从来就没有来过,上次是徐晃诈称关羽旗号。
另外,袁绍军的船队,目前只负责河内到东垣的运输,徐晃负责护送从东垣到安邑的陆路转运,而从安邑再到长安的水路船队转运,刘备又派了一个据说略懂水战的校尉,名叫太史慈的,前来押送。”
韩暹听得目瞪口呆,很是愤怒,后果很严重:“什么?我居然被徐晃给晃了?该死,这厮当初不过是杨奉麾下部曲,杨奉也不过是跟我平起平坐。这等卖主之贼,跟了刘备几年倒是出息了么,还学会耍诈了!”
愤怒归愤怒,韩暹也不傻,还是要确认敌军各部护航兵力的,他随后就追问:“那徐晃如今留多少人守县城?派多少人沿途护送粮车队?那个叫太史慈的,又有多少水兵护送船队?”
他这是想挑个最容易捏的软柿子来突破,毕竟粮队在河东郡境内要经过三百多里的危险区,韩暹作为本地人,熟悉地理,可以选择任何一个点下手,那当然要选最薄弱的。
幸好他派出去的斥候还算给力,把这些都打探清楚了,一五一十汇报:“禀渠帅,徐晃约有两三千战兵,护送从东垣至安邑陆路车队。太史慈所部,据侦查并未带兵护航,只有随船水手,应该是刘备军仗其船只坚固,而我军没有水师,无法拦河截击,故而无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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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靠一些水手自卫?没有额外带兵护送粮船?”韩暹听到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反问确认了一句,他觉得这不是给他送菜么。
也怪太史慈这人,之前跟着糜竺混了几年,在东莱老家住久了,所以没赶上刘备自西进以来的历次立功。
最近刚刚重新捞到表现机会,那也是北伐时的泾原决战,以及后来的长安攻城战了,那都是刚刚发生没几个月的事儿,所以声名不显,韩暹这种山西山区闭塞之地的自守之贼,才没听说过。
相比之下,徐晃他还是知根知底的,哪怕内心再鄙视徐晃卖主求荣的人品,韩暹好歹知道徐晃确实能打一打。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决定捏太史慈这个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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