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陆沉少有这样犯憨的时候。
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也后知后觉有些耳热。
五指也不知在何时完全脱了力。
虞隙离开时的发尾在他掌心轻轻扫过。
他摊开手掌低头一看——
墨画般的乌鸦已然四散飞走,只有一片轻飘飘的黑色羽毛,停留在料峭的掌纹中,留作那一场缠绕拉锯的凭证。
景陆沉微赧,火速洗漱完,擦干净镜面和台面,出来寻她。
虞隙坐在梳妆台前,心不在焉地在瓶瓶罐罐的方阵队列中挑选。
景陆沉走过去,在她身旁半蹲下,额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等了半晌,他挑了个虞隙手头停下的空当,看着她说:
“我洗完了。”
他稍稍仰头时,向上的眼神是几近虔诚的无暇,一尘不染的压迫感逼得虞隙从鼻腔中挤出低低的一声:
“嗯。”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不打算跟我说说吗?”
虞隙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他明晃晃的无辜像一坛水,将虞隙的一颗心泡得软趴趴的。
“硬要说的话,也没怎么,就是睡觉的时候被你气着了。”
景陆沉眨眨眼睛,大脑飞速运转,自行翻译了一下“睡觉的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
“所以是梦里?”
他不太确定,试探着问。
虞隙也有点不自然地挪开眼,“你要是真敢做出把我的猪场炸了的事情来,我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她又觉得,这种没谱的话,需要配上凶狠一点的眼神,才不会让人笑场。
然而威慑力是半点也没有,因为一早上都摸不着头脑的景陆沉,这会居然笑出了声。
平时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人,突然眼睛也弯了,肩头微微耸动,喷出的气流也带着薄荷凉气。
虞隙自知牵强,不想再搭理他,放下面霜起身要走。
景陆沉眼明手快,手伸到她腰后一把掌住,不让她起来。
虞隙复又跌回软凳上,却也难得地不好发作。
“你干嘛啦,快点让我起来,不然一会回家晚了赶不上饭点了!”
景陆沉不理,难得地不听话,反而仗着自己手长,顺势将她圈在椅子上。
虞隙的卧室有着绝大多数年轻女孩都会喜欢的全景大落地窗,对外面的世界有着独特的高冷视角。
不知此刻地面的能见度如何,但他们窗外这个高度的雾已悄然化开,有一束并不灼热,但足够亲昵的阳光沉默地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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