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气得一噎,谢阿弱问完才后悔,听着朦胧的白雾中,静得像没有人,公子不会气得甩袖走了罢?对峙得良久,三公子的声响才悠悠然飘荡而来,道:“我是你孩子他爹。”
谢阿弱听了扑哧一笑,快步就要顺着声响去找齐晏。
他却喊道:“你小心一些!隔着深渊,不要莽撞撞走过来!”
原来这条山道九转连环,听着公子说话的声音这般近,人却是在雾渊对岸。谢阿弱收着步子,脚下有没有路?她瞧不清。
齐晏道:“你再上山走半里地,有座石桥,我到石桥接你。”
谢阿弱应了,两个人缓步并行在绝壁深渊两边的山道上,明明那样近,却隔着雾,瞧不见彼此的容貌,也不能携手,像是有许多话可以细说,但偏又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往同一座石桥走。漫长的雾道,漫长的焦灼,沉默的雾色,沉默的情人,像是一场身陷错觉的重逢,一场心有灵犀的梦境。
也许不是真的,谢阿弱心神微微一惧,埋怨道:“公子还在吗?为什么走路没有声响?”
漫天大雾,阴沉沉,伸手不见五指,隔渊的齐晏淡然问道:“阿弱害怕了?”
谢阿弱咬着唇不答话,她不怕这样苍茫恍然的雾天,她怕他忽然消失了。
忽然耳边传来一曲清越的无名小调,原来是公子撷了一片竹叶在唇边吹奏起来,悠扬欢快极了,谢阿弱一笑,道:“从来没有听公子吹过竹叶儿,原来这样好听。”
公子停了停,道:“不是吹给阿弱听,是吹给孩子听。”
谢阿弱听了一滞,齐三公子的轻笑声却已传来,真是可恶呀。她一赌气走得急快些,却撞到一块石碑,略低下头一瞧,碑上刻着桥名,叫折柳桥。
原来一转眼已经到了。她伸手要扶上石桥的栏干,却不料握在了温润的掌心。
齐晏轻轻握紧她的手,她惊讶时,已跌入他的怀抱,稳稳搂着,静雾缭绕,透出寂寥与神秘,沾衣露水,还有他仿佛可以言语的眼神、含着笑意的唇畔,温润地洒落在她的心底,引来细细的惊颤。此时她才舍得承认,他是如此难以忘记的人,她千山万水地奔赴而来,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有情天地,满心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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