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宁静而美好,有小虫子在窗外的草丛中低鸣,应和着萧绍棠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清风徐来,从半掩的窗中透进来,从两人的脸颊边拂过,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天,白成欢第一次觉得,身边的世界,原来这样清晰而明朗。
是萧绍棠啊,是他回来了。
没有萧绍昀,也没有惨痛的前生,只有那个虢州相识的明朗少年,一直与她并肩同行,走到今日,这才是她的爱人,她今生今世的夫君。
“萧绍棠,你好罗嗦……”她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了他宽阔的肩背,甚至能感觉到这个逐渐伟岸起来的身躯,在轻轻的颤抖,带着她轻易就能看穿的恐惧与害怕。
她不禁苦笑起来:
“我这些日子,该是吓到了不少人吧……我是在这里等你啊,我一直都在……我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谢谢你,让我明白,那只是一场梦。”
前世的种种,她根本不曾经历过。
她只是听安竹林一件件说出来,那样难以言说的震撼就那样轻易的俘获了她的心神,她来不及分辨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就那样一头扎了进去,跌落在那个梦境里,几乎就要把那虚无缥缈的前世当成了今生。
而此刻,萧绍棠就在她的身边,她的手触得到他温热的身躯,耳边听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这些,才是真的。
“哼,我就知道你定然是分不清梦与现实了,所以我才故意咬你,没想到居然管用……”
萧绍棠抬起头,神情间尽是得意,却又像个小孩子撒娇一般请求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把你吓成这样?你告诉我,下次我进你的梦里去给你出气,好不好?”
这样带着意气用事而荒谬的请求,掩饰了他心里的小心翼翼与禁不住的猜疑……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只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招魂。
曾经疑惑过的种种,此时犹如星光点点,汇聚成一汪海洋,即使他再想忽略过去,即使他提也不想提,却就梗在那里,让他不问出这句话,总觉得随时会失去怀里的这个人一般。
白成欢沉默了一瞬,才带着些不确定,小心翼翼的反问道:
“萧绍棠,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你会封我做皇后吗?”
萧绍棠愕然,随即失笑:
“为什么不?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若真有那一天,我的身边也只有你而已,我不封你做皇后,我又封谁去?”
“那如果我,我一辈子都生不出健康的孩子,我们生了八个孩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大臣仇视我,要求你废了我,要求你另纳新人,而你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做?你会杀了我,还是另娶他人?”
萧绍棠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手掌心微微汗湿的小手紧紧攥住她在害怕,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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