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除了宫人,就只剩下崔颖怡和白成欢。
或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崔颖怡的那点儿心气儿不足以支撑她了,她挣扎着在床榻上跪下来:
“皇后娘娘,臣妇自知有罪……还请皇后娘娘让臣妇出宫去吧,免得过了病气给娘娘……”
白成欢却是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回去,重新落座,才道:
“你的病太医诊过了,是郁结于心,肝气受损,不会过人的,毕竟一个人心里的郁气,只能自己消解,如何能过给别人?只是可怜阿轩和媛姐儿,这么小,也要跟着你郁郁终日。”
话里有话啊。
崔颖怡脑子里掠过这个念头,颓然坐了回去,低低地咳了两声,悲凉地笑了起来:
“是啊,娘娘这样洪福齐天的人,如何能体会,我这样的人,过着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你这样的人?”
白成欢看着崔颖怡,轻轻摇了摇头。
“你虽然出身崔家,但你并不曾像你的长姐一样害过我,也不曾做过大恶之事,并且你的儿女和丈夫都来为你向本宫求情,所以本宫今日愿意宽恕你,可要是你这辈子都不能宽恕你自己,那本宫也无计可施。”
“他也来向你求情?”
崔颖怡难以置信。
儿女来为她求情,在意料之中,可那个已经巴不得她早死的萧绍勉,怎么会来为她求情?他是怕她牵连江平郡王府吧?
白成欢一看她的神色忿忿,就知道她又想歪了。
她不由得叹息:
“你出身崔氏一族,自幼父母族人捧在手心疼爱,就算江平郡王不尽如你意,可跟其他的崔氏女比起来,你已然好过很多。人这一辈子,若一直只朝天上看,不肯低头瞧一瞧自己手心里的福气,那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乐趣的。”
“江平郡王为人平平,但他早先待你着实不差,你的儿女,聪明乖巧,健健康康,满心里装着你这个母妃,你的母族虽然败落,但比一般的小门小户仍旧好很多,你何必如此呢?女子心强原本无错,可是,稚子何辜?”
白成欢说完,崔颖怡犹自怔怔。
白成欢也不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去。
满殿的命妇还在等着她,崔颖怡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无关轻重的人而已。
她跟崔颖怡说这几句话,不过是看着小小的媛姐儿进宫之时,满脸惊恐忧郁,实在不忍心罢了。
她走了几步,才听到身后崔颖怡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您这一辈子,可曾有过什么遗憾不平之事?”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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