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这东西总是很妙,甚至含烟都不得不承认。一天内三次碰见他,两次在操场,擦肩而过。还有一次,晚上放学,他们都在公交站口等车。
暖风吹拂她细软的短发,轻轻扫过脖子,触感有些痒,她捡了一撮别到耳后,不经意偏头瞟到校服旁垂落的手,那一刻,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果然,学校传言虽有夸大的成分,但不全是骗人的,只是没那么神乎其神。活在传言里久了,就容易被神化,用崇拜和胆怯,高高在上地捧起来。
她用力嘬了一口手中的奶茶,里面的珍珠像成心和她作对,说什么都不肯跑进吸管,后两次力气大,发出滋的响声,他在这时突然看了她一眼,仅仅很轻的一瞥。
含烟一不留神,刚吸到一半的珍珠又掉了回去,她心有怨怼,把奶茶杯看成少年的脸,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总算痛快了些。
她踢远脚边的石子,听见身后的女生小声议论,满屏洋溢赞美之词。
你快看,温屿,他还坐公交吗。
好高冷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帅哥都那样啊?
我姐姐和他是同学,说他对人很好的。
……
如果不是及时靠站的公交车拯救了她,含烟早就尴尬得脚趾扣地了。
偏那么巧,车上的座位已经被占光,她只好就近握住后门的扶手。又进了人,她往旁边躲了躲,一股淡淡的皂角香飘入鼻尖,她不止一次闻到了,抬起头,撞上了少年如黑白分明的眸,夕阳璀璨下,宛若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藏了漫天云卷云舒。
他的手还呈搀扶动作,很快收回,礼貌地与她对视。
含烟忙扶正身子,那股香味随之变得若有若无。不喧,不躁,如岸谷幽兰。
他颔首的同时,含烟扯出一抹浅淡的微笑,似是感激的样子。白皙的脸颊,密而纤长的睫,唇轻抿,小女儿的情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谢谢。”
实际他并未帮到她什么,甚至都不曾碰过她,刚刚仅是出于条件反射,关键时刻及时收手,触了下校服边角。
车窗半开,撩动少年颈间的衣襟,随风向小幅摆动,含烟看了他几秒,自然地转向别处。平心而论,她至今都难以相信,像江昌民和温姝妤那种唯利是图的人,结合在一起竟会生出这样一个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半分都未遗传他们的性格,着实罕见。但从另一角度想,也恰恰说明了这朵温室里的花,被他们保护得很好。
温室可不是那么好活的,倘若温度失衡,没了养料和水,再美的花也终将凋零。
就像她母亲。已扎根贫瘠的土壤,江昌民的爱一旦没了,注定难逃死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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