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顶冕旒,意味深长的眸光隐在十二串白玉珠后,睥睨着看过来,唇边还带着一抹玩味,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殷篱无法相信这是与她相识的那个六哥。
殷篱呼吸顿住,血液倒流,只觉得全身都冷冰冰的,她甚至第一时间都忘记了质问,眼前一幕幕闪过她与六哥相处的画面,从昨夜倒回到魏府的那个雨天,她不知道他有多深沉的心思能面不改色地骗她到如今,更不知道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承诺该找何人兑现。
第一盏酒,他许她白头相守,永不分离。
而他高坐龙椅,能与他并肩齐眉的永远不可能是她殷篱。
第二盏酒,他许她生死相随,违誓天诛。
而他就是天,她一个卑微如蝼蚁的尘埃,如何能配他相随?
第三盏酒,他许她为妻。
而他早已有妻。
殷篱面色微白,尝到喉中腥甜,竟比苦胆还涩,她知道自己一败涂地,她踏进李鸷为她亲手编织的美梦之中,脱开梦境,就是一座充满荆棘的牢笼。
你叫殷篱,是吗?
李鸷身边坐着的女人同他一样高贵,好似没发现空气中涌动的暗潮,她向前倾了倾身子,耐心地问她。
殷篱不答,她便转头去看李鸷。
陛下,封她为柔妃,赐她昭阳宫如何?
李鸷没有第一时间应声,庄秋梧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心如擂鼓,面上却不动声色。
礼部尚书之女是嫔位,戚将军之女是昭仪,你封殷氏为柔妃,让她们如何自处?
李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殷篱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庄秋梧也有些怔忪,脸上有几分为难,她顿了顿,试探地问他:那依陛下看,封什么比较合适呢?
就充容吧。
庄秋梧心里一松,庶三品,不高不低,不至于让殷篱太过难看。
那住在哪呢?
李鸷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沉思片刻,开口道:不如就锁晴楼。
庄秋梧一顿,眉头不经意地皱起,锁晴楼连个正经的宫殿都算不上,历来身份不够没名没分的人才会住在那里,封了充容又不配宫殿,贬到那样一个荒偏的地方,是何意?
陛下说好,那便这样罢。庄秋梧看向前头,见殷篱怔然无声,轻轻唤了一声:殷充容?
你可以领旨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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