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看一看她的话
她还活着宋声问。
活着。
宋声溢出一口气,好像放心了似的,那人却又开口:你知道与你分开之后,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宋声一顿,李鸷满意地笑了笑。
你千叮咛万嘱咐的奶娘,在一座破庙里把她扔了,冬天冷,她衣不蔽体,被破庙的野乞儿欺负,几乎丧命,这样撑了几年,才被好心人捡走。
宋声瞪圆了眼眸,瞬间变得猩红,多年来养成的处变不惊的性子,在这一刻尽数崩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鸷,想要在他眼里找寻出一丝欺瞒和捉弄,但都没有。
他明明,明明求了奶娘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当年义无反顾地回头,就是为了给她拼出一条活路,可这样的生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天真娇蛮、单纯善良的阿篱妹妹怎么能受得起这种苦?
她在哪?安静的地牢之中,宋声发出压抑的低吼。
但李鸷只是淡笑着:你要找到她吗?
宋声无比清楚自己的答案,他要找到她,找到他的阿篱妹妹,给她弥补,护佑她今后的路,于是他对李鸷点了头。
被蒙着黑布,从地牢中抬出的时候,他不知自己去往哪,直到疼痛加深,不由分说的刀刃割断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根本时,他才知道李鸷所说的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谓摧毁一个人,无非是消磨他的意志,打碎他的脊骨,碾碎他的尊严,削断他的臂膀,拿住他的软肋,才会得到一个残缺不全的,真正的行尸走肉。
从李鸷抓了他却没杀了他那天开始,他就该知道这个结局了。
但宋声不肯服输。
意志消磨干净,便重新树立,脊骨尽碎,便涅槃重生,尊严尽毁,便抛弃尊严,臂膀尽断,便独自前行。
唯有软肋无法摒弃。
宋声行过重重宫殿,越过舂湖,宫闱的东北角里,坐落着孤立无援的锁晴楼,他去到门边时,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门口的宫人认得宋声,乖乖行礼。
宋声旁若无人地走进去,颀长的身形有苍竹矫劲之风,无人看出他脚底的颤抖。行过宫门,直达寝殿,宽广冷寂的大殿内,地上的碎片狼藉不堪,而床上的人,背对着他,消瘦的背影让宋声心头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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