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为什么无法忽视这些声音呢?
殷篱看不起他。
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他在她眼中,与畜牲无异,与蝼蚁无二。
世人敢这般说他吗?永远不会,但殷篱不怕。
李鸷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大步流星地离开紫宸殿,狼狈着逃离,一次都未回头。
殷篱解开缠绕在身上的纱幔,拉上肩边滑落的衣裳坐起身。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李鸷落荒而逃,瞧着甚是滑稽。
殷篱想着他的模样,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就就趴在了床上,屋子里传来脚步声,殷篱也没停下,直到宋声走到床边坐下,她才支起身子挨过去,抱着他的腰。
我以前从没想过,原来他这么有意思。
殷篱笑累了,才不情不愿地停下,肚子都岔了气,她松开抱着宋声的手,在腰上按了按。
是不是不管这个人多深沉多厉害多有心机,骨子里的卑贱和劣性是不会变的?我越发觉得他无能。
殷篱在宋声面前,自然不吝啬嘲讽李鸷,宋声静静地听着,就听到末了她轻叹一声,道了声可惜。
可惜什么?宋声问。
可惜这样的位子,如何别人不能做,要他来做。
李鸷再怎么落魄过,他是皇家子孙这一点不会变,便也是靠着它才有今日。
谁知宋声却笑了笑。
也没有那么容易,平衡朝堂,稳固江山是大有学问,他能走到今日,决不能说没有能力。
殷篱抬头看着他:那你说他差在哪了呢?
宋声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良久后,回答:差在贪心。
差在贪心,殷篱当然知道。
这世间万般无可奈何之事,而李鸷错在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想要,结果一定是什么都得不到。
殷篱此时就不贪心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哪怕每天要面对李鸷那张罪恶的脸,哪怕每天要应付她厌恶不已的事情,她也想偷偷藏起片刻的温存。
是独独属于她与宋声的。
尽管她知道这一切都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她也一样能多骗过自己一会儿。
但是她没有想到,那天的李鸷会去而复返。
她甚至不知道李鸷在外面听了多久,只知道那天下了雨,外面电闪雷鸣,李鸷是浑身湿透着闯进东阁,将她从床上拽起来的。
他掐着她的脖子,几乎要将之折断,满腔的怒火蓄积在那只牢牢掌控她命运的手上,语气凉薄,仿若从地狱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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