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许久没有见到故人了,也许是求生欲望打破了做人的原则,也许是灾难的摧残柳昭云说出了自我厌弃心里话,旁边船上的人都沉默了,宋三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乔青青没想到柳昭云会这么说,在她的印象里,截止到上次见面时柳昭云仍是坚韧的顽强的。可这又似乎并不奇怪,灾难毁掉的不止是建筑、生产与秩序,如果不是家人爱人仍在她的身边,她的精神也早就被摧毁了。
烛光摇晃着,将柳昭云从灵魂深处溢出来显现在脸上的痛苦厌弃,照得一清二楚。
她一定非常痛苦,才会这样突兀地在外人面前剖开自己的心。
她快要爆炸了,快要疯掉了,她揉着自己的手,好像上面还残留着洗不掉的血。
不会,不搞笑。乔青青伸手轻轻拍柳昭云的背,感受到她的背部肌肉绷得很紧,她又说,你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没有错,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能够承担起后果就好。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花城小区被弩箭射中的劫匪,迁徙熙城途中被她割喉的抢劫者,在漆黑的海边,觊觎空间的人尸体浮在水里一动不动
她们都是一样的。
按照末世前的法律,那些人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但在天灾末世之中,在她的衡量里,那些人只有死了才最保险。她也是利己主义者,她自私自利,她只做对自己最佳的选择。
她不后悔,她愿意承担所有罪过和报复。
柳昭云抱住乔青青,眼泪落到乔青青的肩膀上。
哭过一场后,柳昭云回去了,几艘船上的气氛却仍然低落凝重。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我们不是也活下来了嘛,活着就好!邵父咳嗽两声,招呼着,把急救毯拿出来我们睡觉了!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
邵盛安揽着乔青青:睡吧。
嗯。
船队的也陆续熄灯,保护圈里的幸存者们慢慢安静下来,除了伤者还在痛苦地呻吟,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乔青青和邵盛安睡在船尾,两人挨着睡,蜷缩着,急救毯铺在身下隔绝湿气,身上再盖一张,这样睡非常不舒服,第一晚睡醒后乔青青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疼,可这段时间睡下来也习惯了。
靠着丈夫温热的身体,乔青青在木船的轻轻晃动中进入了睡眠。也许是睡前听了柳昭云那一番剖白感触太深,睡着时她连做梦都心情不好,梦里她好像是跟谁吵架了,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自私自利!,她生气地转身就走,结果一脚踏空掉进水里。
就此惊醒。
睁眼的那一刻,乔青青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像在血管里燃烧沸腾。
她蹭一下坐直了。
被她的动作弄醒,邵盛安睡眼朦胧:怎么了青青
乔青青张开嘴巴呼吸,却觉得空气稀薄,几乎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青青!邵盛安也坐起来,紧张地抱住她。
我、我觉得害怕,很害怕乔青青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这片区域只有零星的灯光,她觉得天空好像沉了下来,带给她无法描述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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