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寡妇抱着勋哥儿,强忍着惊恐无助,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路过门口,看到已经断气的大黑,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茫然四顾,直到看见走在前头的叶善,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撒腿就朝她跑了去。
四面响起呜呜的哭声,为他们被毁坏的家园,失去的亲人,以及即将面对的未知的命运。
土匪烧杀抢掠了一阵,轰赶牲口一般将人群聚集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积雪漫过小腿,村民互相拉扯着低声抽泣。
摇曳的火光间,他们听到一个女人嘶吼出声:陈寡妇呢?臭婊子!你给老娘出来!
陈寡妇死死咬住唇,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哈!我看到你了!
一道如噩梦般的声音响起,陈寡妇没有哭,而是干脆利落的将勋哥儿从怀里撕扯开,塞进人堆,颤抖的掌心摸过他的头顶,看一眼叶善,托孤一般,眼里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悲伤,什么也没说,出了人群。
猎户媳妇,鉴于她虽没有明媒正娶,却光明正大的和毛脸壮汉住在了一起,暂且称她为毛脸女人吧。
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如果黄家村的人没在恐惧中失去观察力的话,一定会发现她脸上嘴角都是青紫的痕迹。
毛脸女人走上前,二话不说,朝着陈寡妇肚子就是一脚。
陈寡妇往后倒去,人群中发出惊呼。
梅梅死死捂住勋哥儿的嘴,不让他从人群中出去。
婊子!贱人!不要脸的丑女人!毛脸女人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有抽气声,哭泣声还有土匪的笑骂声,独独没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一切。死去亲人的血已经让他们变成了乖顺的绵羊,也许无论是奋起反抗还是乖顺投降都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可人性如此,无不想苟延残喘一时是一时。
黄婆婆靠在他儿子身上,一口口的吐着鲜血,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村庄熊熊燃烧的火焰飘来阵阵烤肉香,有些人的哭声更大了些,她们死去的丈夫、儿子被丢弃在了那里。
黄猎户显然得到了优待,没有被立刻弄死,而是绑成了粽子,扔在雪堆里,旧伤添新伤,不知死活。
张氏偷偷的看向叶善,见她并没有看向被殴打的陈寡妇,而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歪着头,看不清表情,似乎在走神。
会死吗?张氏心里默默的想,与周身早就哭得死去活来的黄家村人相比,她显然要冷静的多。此情此景,张氏莫名的还生出了几分诡异的优越感。
毛脸女人揪住陈寡妇的头发,将她扔向黄猎户。
不要脸的女人!竟敢勾引我男人!毛脸女人话刚出口,就挨了毛猴男一拳头,贱人!谁是你男人?
土匪们哄堂大笑。
毛脸女人捂住脸,当即就跪下了,你是我男人!忽而又指向陈寡妇,水性杨花的女人,应该扒了衣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货色!
梅梅紧紧的搂住勋哥儿,将他整个的抱住,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回头。周遭的大人也一脸同情的靠过来,有的顺手捂住了勋哥儿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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