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昼夜温差大,涿郡知府衙门的后堂,知府老爷孟大人的卧房燃着一盏灯。他靠墙坐着,酒气冲天,神情癫狂。他怀里抱着一座牌位,牌位的棱角都被抚平了,上头的字也斑驳不堪。
他意识不清,嘴里喃喃道:含君,含君呐。
脚边有一根马鞭,上头沾满血迹。
顺着马鞭往前,趴着一个人,那血就是她身上的。
她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跟死人一般无二。
不过如此重伤,还能不能活,也就看造化了。
此刻若是叶善在的话,一定会认出她就是孟大小姐的侍婢红袖。
门外有人靠近,被护卫拦住。护卫似乎对他颇为敬畏,随即又行了礼,恭恭敬敬。
那人穿一身古怪黑袍,兜帽宽大,只露出光洁的下巴。
见过他真容的都知道他有一张过分白皙滑嫩的脸,看上去跟婴儿一般娇嫩,然而他确确实实是个成年人,有人猜他大概只有二十岁或许更小。然而他却亲口说过,他快五十了。
此人自住进孟大人的府邸就没出过门,只夜里偶尔出来一下,也只是小范围走动。据说此人会推演算卦之能,夜观天象能断出此后百年天灾人祸。高深莫测,如神降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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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诚带了一晚上娃,大早上的别人起来都是精神抖擞,就他哈欠连连,眼底发青。
顾老太太瞧见,笑着打趣:哟,第一次当爹,感觉如何啊?
顾诚:能活着我就谢天谢地了。
叶善已经和奶奶在吃早膳了。
顾诚顺手剥了个鸡蛋给叶善,又敲碎了一个,自己吃了。老人家年岁大了,不爱吃,怕噎人。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着,笑眯眯道:你俩想清楚了?认定彼此了?
叶善抬起头看向奶奶,目光纯粹,还有一丝茫然,独独没有老太太想要的含羞带怯。
顾诚满眼欢喜,那是完完全全发自肺腑的开心,他乐呵呵道:那还用说,我的心里只有善善,善善也只有我。
顾老太太:善善呢?
叶善:不是的。
这三个字说的干巴巴的,自从她卸掉了温柔的伪装后,说话做事总给人一种硬邦邦的感觉,不过并不讨人厌,甚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好笑。
顾诚:善善,打人不打脸,好歹给个面子啊。他说完就想起来,他的脸早就被叶善抽肿过,这话说来十分没有必要。
叶善:我心里还有奶奶,爹,娘她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有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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