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的人,坐着的,站着的,全都缄默不语,唯有听到这道巨大声响,才略微瞥了瞥眼,然后迅速转过头,保持着沉默。
侯夫人眉头紧锁,强忍着怒气未发作,单单这么盯着他,从胸腔深处缓缓吐出一口气,嗤道:哼。
第五辞自来没少受到这样的对待,早已练就了一身皮糙肉厚的本事,随意觑了一眼立在侯夫人身侧的温娴,用眼神询问道:又怎么了?
温娴欠了欠身,为侯夫人添上一盏新茶,再踱步到第五辞身边,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悄声道:母亲都知晓了,正在气头上,夫君你稍微服点软。
什么?第五辞脸色骤变,咬着牙哼哼唧唧:不是让你瞒着吗?
温娴歉然地摇摇头,没做回复,走开了。
得!今日又是挨骂的份。
第五辞叹了口气,转而对着侯夫人嬉皮笑脸,哄着道:娘,您吃了么,没吃的话我这还有,您不妨试试?
吃什么吃!侯夫人一掌拍在桌案上,是府里的饭菜投了毒还是你屁股歪斜死活坐不住,家里什么都瞧不上,外面野草都是香的。
此话一出,第五辞脸色瞬间挂不住了,啧了一声,没好气道:这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去外面那是有正事,也不是整日都在胡闹的,娘你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什么屁股不屁股的,也不嫌糟践身份。
母子俩似乎与这两个字杠上了,往来之间丝毫没有避讳,说话声一声高过一声,再配上第五辞那夸张到极致的表情,直逗得屋内人憋笑不止。
侯夫人面色铁青,挥过手里的茶盏,指着第五辞的鼻子开骂:你做的这些事难道就不是糟践自己的身份吗?
第五辞闪身躲过杯盏碎片,摸摸鼻子,纳闷道:什么事啊?苍天可鉴,我真没有惹祸。
他自诩最近老实得很,连人多的场合都没踏足过,无欲无求,就差食素当和尚了。
偏侯夫人不认这个说法,咬着牙跟他讲道理:新婚首日就敢跑出去鬼混,晚间直接留宿在外,让新妇一人独守空闺,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夫的本分,还有没有把家宅和睦放在心上,以前你单身之时我尚且也就不追究了,如今既然成了婚,便无论如何都要以家事为重!
她说着撑案而起,身边温娴见状过去搀扶,侯夫人越看越欢喜,连脸色都缓和了几分。
这些话她曾憋在心中十余年,今儿倒是全数吐露了出来。
你是潇洒惯了,不知如今朝局政事之风云,咱们侯府看似门楣光耀,内里荣宠却早已经不复从前,多年之前你父亲忍痛割舍兵权就是为了护住一族的安稳,而你偏偏如此不知分寸,还敢任性妄为。你可知你如今肩上担着的责任,不但涉及你一人,还有整个侯府和温家,两姓联姻,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犯错,连累下去的,何止上百人!侯府势大尚有你父亲一人顶着,可温府势微,如何能承受得住你这般拖累。陛下耳根子软,最是听那些酸儒的话,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对付你,却敢在背后使阴招,一旦你不敬发妻,顾此失彼弄得家宅不宁的名声传出去,言官上奏弹劾,你父亲就得吃陛下一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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