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严阵以待的天子近卫,目光如鹰隼般犀利,手段狠戾非寻常衙役可以比拟,两人互动无法表现得太过明显,赵珩身形未动,眼神扫过第五辞持着剑柄的左手,见他拇指顶在剑鞘,发动内力往外推出小截剑身,随时都有拔剑相对的气势,于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第五辞会意,收回拇指,活动腕部,将左手背负在身后,同时抬眸朝车内望去,只见赵珩缓缓阖动双唇,无声道出一句叮咛,通过唇形分辨,依稀能猜出是来日方长四字。
随后秋风渐起,车帘晃动了数下,从车顶翻飞盘旋后贴于窗前,赵珩的身影重新掩盖在重重阴影中。
领头将军安抚完马匹,回头仔细凝视车马境况,同时快速环顾四周,扫过道旁那抹黑衣男子,见无意外,随即号令全队快速出发,一行人未再作停留,继续朝前行进。
第五辞扶了扶头上笠沿,目光直视前方,脚步缓慢而沉重,一刻未停,朝城门走去。
双方队伍擦身而过,一北一南,背向而驰。
对于皇十七子的废黜处决暂时告一段落,但对侯府的监管与彻查并未因赵珩离京而有所缓解。
近日,皇城守卫军经过了一次较大规模的清洗,那些先前曾站出来保举武安侯的军中将领遭到新一轮的打压,后来内卫司统领奉永康帝的旨意涌入侯府搜查,以雷霆之速很快便扫荡了大小数座院落,临到最后,竟连下人的房间也没放过。
耳边到处都是兵卒们奔走推搡的怒喝声,还有丫鬟婆子们大叫着被驱赶,温娴缩在第五辞的怀里,紧闭双眼,不敢去看那些恼人的画面。
第五辞捂住她的耳朵,略带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小声哄道:没事没事。
话既说出口,可他心中仍是没有底气,近来被内卫抄家的府邸何其之多,饶是历经两朝的前翰林院大儒,也因在府中随口讽刺了几句天子不仁,便被有人之心散播出去,传到永康帝耳中,遭到贬斥罢官,流放南方海岛,最终死在中途的路上。
承安二十三年的秋天,没有哪户高门宅院能逃得过致命的爪牙,皇城之中,人人无不闻风丧胆,武安侯府也不例外。
当手下禁军把从侯府搜查出来的证据交到勤政殿时,永康帝面沉如霜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大齐边境驻军巡防图和数封与戎狄首领暗通款曲的书信,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他便是瞎了眼,也能猜出信中内容所为何事。
怪不得年年打仗都会输,怪不得割地赔款也堵不住那些蛮夷人的胃口,合着不过是自己后院着了火,没伤着敌军,反倒自身损失惨重。
永康帝气极反笑,一掌推开桌案上的文书,大力掀翻角落摆放着的那只半人高的花瓶,随后来回不停地踱步,指着空旷的大殿,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一个两个,难道都想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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