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再细想,温娴已是泪流满面。
她背靠墙慢慢滑坐下去,双手环膝,把头埋得很深,无法控制自己地低声啼哭。
今夜月光很柔,将她的背影浓缩成小小一个点,像是散落在人间的星辰,那么孤寂又耀眼。
慢慢的,等发泄完了,温娴又重新站起来,挪动着步子走回桌前,一点点小心打开那个匣子。
上面大部分是些用以傍身的银票,数额不等,但对寻常人家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温娴撤走那些银票,颤巍着双手把底下的物件缓缓往外摆。
房契,地契,和离书,外加一封没有称呼的信笺。
除此之外,还有他从前赠予她的耳坠,珠钗,胭脂
直至最后,她看到了一束被红绸带捆住的黑发,犹记得新婚当夜,喜娘自二人头上剪下秀发,并高唱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她便可以想象第五辞将这份象征着夫妻情分的物件归还过来时,心中是何等的绞痛。
温娴忍着哭意拆开那封和离书,一字一句细细读完,抚摸着上头盖有红色戳记的官府印章,再也忍不住酸涩,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乡下的夜晚比之城里更要让人觉得冷嗖,温娴抱臂驱散着体内的寒意,看油灯快要燃到尽头,这才抬手拭去眼角余泪,翻出匣子底部最后一封书信,贴近微弱火光,一点点地抚摸信纸的熟悉字迹。
第五十七章
吾妻阿娴:
见字如面
然自此前一别, 至今已是半月有余。别离时,吾尚为高门贵子,而卿展信时, 吾早已沦为狱中罪臣,于这人世间,不过蛇鼠蝼蚁一枚, 从前半生荣华, 如今不过往事云烟, 贫洗交加, 无以为赠,独留此信,诉吾衷肠,望卿勿怨也。
算及时辰,卿阅此书, 京中灾祸已定, 卿为独善身者,若得顺利, 定已远京畿, 南下扬州, 无事避之, 然此行千里,福祸岂难料, 吾自知无能, 今生再难护卿周全, 故托卿于幼弟, 由其善待之,而吾身陷囹圄, 为一残破之人,实乃有负于卿,不便相送,此后山水相隔,遥祝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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