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瓯,兀自饮了两口,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游玩的小事,眉眼间并不见任何异样。
但薛子言明白,风景温泉纯粹不过是个借口,第五辞天生傲气,绝不甘心屈尊受辱,埋没人下,他此番决意去到西南,看似被贬,驱除出京,实则更为蛰伏,等待时机。
蜀州地大,焉能不是一个讨伐起事的好去处。
薛子言沉默,良久后才幽幽开口:我知蜀地名门颇多,你要去的可是剑南?
知我者叔父也。第五辞的表情倏尔变得灵动,将军莫不是对地理山川也有所涉猎?
偶然听过罢了。薛子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负手望向北方。
雍丘过后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放下了那点心思,却没想今日一叙,你对朝廷乃至天子的怨念更甚,你想做的,我都清楚,你有所图谋,我亦不加干涉,年轻气盛固然称得上是好事,但你心智不熟,我始终忧虑你是否能承受得起一切致命的后果。
将军的教诲,我都明白。第五辞算是在人前首次吐露自己的野心,胸口膨胀,难掩火热。
或许是回京途中见到太多的不公和腐败,我的抱负不再只是打仗御敌,跟着将军固然能够建功立业,但你我深知,刀剑救得了百姓,却救不了这天下。王庭之中,一颗外皮已经生出黑斑的红果子,不用细辨,它的内里也已烂透了,这颗烂果要想嚼下,伤己自身,可若是无视,它便会很快溃烂而死,如今唯一办法就是砍了它,从源头根绝,如此才不会蔓延毒素,从而使别的果子沾上此类秽物。
他想到心中的报复,眉梢高挑,十足的少年傲气:我想要的天下,是文治天下,儒之教化,不仅靠武力征服国民,更要以文儒大学共奉之,如此民心归顺,百姓诚服,帝国立于大厦之中,享八方来仪,受万邦来朝,此后再无异族欺辱也。
大丈夫生于乱世,岂能委身苟活之,我乃京师武将之后,理应要承担起这份责任的。
薛子言听后大骇,一时还真接上话来,不知是该夸奖他有勇有谋,心怀大爱,还是该骂他以下犯上,试图谋逆。
你既有心,便放手一搏,生死暂且不论,记得好好享受当下。
第五辞笑笑:那我就在此斗胆夸下海口,来日若我与将军对阵兵前,还望您莫要手下留情。
薛子言点头,拍拍他的肩:江山如画,豪杰备出,我等老兵弱将,也该为你们后辈让出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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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要临近结尾了,卡到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四肢抽搐,恍恍惚不知天地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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