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一阵尴尬,却还是恭敬地将人让进了屋里。
薛白先看了今日的那个医案,看着看着,双眉就微微蹙起来。
叶昭最怕看到他皱眉,一皱眉,表示他失望了、自己做得并不能叫他满意。
“……”
薛白拿过笔沾了沾墨,就着灯光开始在上面圈圈写写。
夜色昏沉,夜里凉风习习。灯下的人身子瘦弱,仿佛一吹就倒。他微微伏在桌案上,一双长睫毛轻轻扇动,在眼下投下小片影子;半束的长发散落在鬓边,遮住了细长的脖颈;白净修长的手握着笔杆,披着的单衣落到地上还不知。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不是全身穿得一丝不苟的薛白。
夜里昏黄的灯光里,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是美。叶昭想,他真好看。
鬼使神差的,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单衣,轻轻给他披上。仿佛给一件珍宝盖上遮挡污垢的苫布。
薛白双肩微一颤抖,被不大不小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四目相对,薛白抿了抿唇,垂下眼回过了身。叶昭这才发觉冒犯,慌忙退开几步。
“好了。”薛白拢了拢单衣道,“分析与见解写得太浅,你再将两个病案多琢磨几遍。”
“哦,哦,好……谢谢老师。”
薛白又说:“医案不是儿戏。有些病人看着症状几乎相似,用药却完全不同。你若不能仔细将这些病案分析辨别清楚,真正面对活生生的生命时才知悔不当初。”
“学生明白。”
薛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从前我遇到过一个同样的病例,当时那个孩子却没有今日这么幸运。”
“那个孩子……死了么?”
“没有。”薛白道,“等孩子送到我面前时,已经耽误了最佳时辰。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左腿落下了残疾。他那时不过五岁,还有很长的人生……”
叶昭垂头默然不言。
“你知道为何么?就是因为当时第一个接诊他的大夫将证完全的辨错了,虽然与另一证相似,但实则寒热相反。辨证一经错误,用药势必适得其反。”
叶昭郑重地道:“学生明白了。”
薛白对他微微一笑:“你今日辨得很好。肺热是关键,若没注意到孩子有肺热,一味退烧只治其标,本却被完全的忽视了。”他慢慢步出房门,道,“休息会儿吧,明日还有早课。”
叶昭躬身一礼,抬起身时,薛白身影已经走远。
他望着那单薄却时刻笔直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生出一种不由自主的……
怜惜。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
村网通,给大家磕头了。
叶昭:如果磕头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鱼:闭嘴,你自己的书背完了吗?
叶昭:别问,问就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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