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医馆载着薛白多年心血,如今付之一炬,他不敢想象薛白此刻作何感想。能做的只有给他挡住风寒,一些皮毛罢了。
见他不再说话,叶昭便趁机问:“师父,你曾说牛夫人有恩与你,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六年前。”薛白轻声道,“是夫人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
六年前,他捂着近乎残废的左臂倒在雨幕中,入目是冰凉与荒芜。一把伞伸过来,遮在他上方,伞的主人正是夫人。
薛白清楚地记得那双眼睛,那丝善意,救他于水火。
叶昭心有不甘,想自己当时为何不在,想着想着不由自主问出口:“那我当时去哪儿了。”
那时叶昭刚拜师不久,薛白笑笑:“你在看医馆。”
叶昭还是有怨,头在颈窝埋得更深,连带声音都闷闷的:“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生死攸关的事,薛白当年对他只字未提。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当师父的手是早便伤了的。
“没有让你担心的道理。”薛白说,“是我自己的事。”
叶昭更不服气:“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完又紧着补充,“不许抛下我。”
“好。”
“师父。”叶昭反复抱住他,怕不够紧似的。胸腔里盛满情绪,他又笨拙不会表达,最后只好憋出情真意切的一句:“我好爱你啊……”
两人依偎着睡了半日,薛白再醒来时,见叶昭一张脸浮着红,身体也跟着烫。
也难怪,带着他奔波一夜,衣服尽脱下来给他裹上,又抱着他挡了半夜风寒,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自己是好了,现下叶昭又烧上了。
薛白摸他脸和脖颈,烧得不轻。
外面他们的通缉令想必已经到处都是,薛白匆匆蒙了面,必须出门去买些药和食材。
城东穷,难得找到药房。薛白转了一圈寻不到药,只得回来。他给叶昭扎了几针,效果还算明显。接着又忙活着做饭,旧屋落灰多年,好在灶台还算干净。薛白废了大力气全部擦洗一遍,才将菜摘出来准备上灶。
饭刚蒸在锅里,热气熏得人脸上泛红。一双手悄然从身后围上来,圈在腰间,扣紧,接着一张热滚滚的脸贴上来,拱进颈窝。
“师父在做什么?”
“做饭。”薛白就着这个姿势回不了头,偏着头问:“醒了?还难受么?”
叶昭微微摇头,嘴角一勾,发出低沉的笑声。
“怎么了?”
“师父特意照顾我,我很高兴。”
薛白失笑:“从前你生病,哪次不是我照顾。”
“这不一样。”叶昭道,“以前是因为我是你徒弟,现在是因为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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