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哪个老师?
叶昭讶异,震惊得说不出话。
孟满继续道:“逃课整一个学期,平时分给你10分。”
叶昭终于忍不住:“卧槽……”
他脑子好像转不动了,小心翼翼地问:“孟教授,是、是您么?”
孟满轻咳一声,爽快地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没想起全部,也难怪。这要怪我功力不足。”
叶昭一头雾水:“什么功力不足?”
孟满正色道:“上辈子的事,你已记起十成有九了吧。”
叶昭一凛,收起迷茫,也正色望向对方。
孟满道:“叶昭,叶绶之。师出名门,天赋卓绝,四十不到便扬名一方,著书立说,成为一代名医。”
叶昭心想,怎么上起课了。
孟满继续说:“二十四岁因一桩误治案和恩师决裂,离开师门自立门户。而师父薛白也因此身败名裂,年仅三十三岁便病逝。”孟满正视他的双眼,“这些,你都记起来了吧。”
叶昭点头。
“那你可曾后悔过?”
“后悔……什么?”
“当年逼得薛白身败名裂,在那之后你可曾后悔过?”
叶昭深吸气。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怎么会不后悔。他依然记得梦中薛白死时的场景,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可挽救的绝望,以及无法磨灭的绝望。伴随他接下来数十年的漫长生命,直到最后。
他后悔,可所有的无法挽回皆是由他一人所做。在得知亲人惨死的真相时,恨意与怨愤一同喷涌,冲灭他的理智,连同多年来对于师门的不满与失望。
他恨薛白,固执己见地认为是薛白刻意隐瞒他的身世。他还是杀死他亲人的刽子手,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
他知道薛白不待见他,失落与恨意在心底滋生,只肖一丁点火星,便可点燃整片恨意之原。
那时的他是那样偏执而阴鸷,生长在贫民窟,在那片充斥着罪恶与污糟的土地上,见证着挣扎,伴随着黑暗长大。遇到薛白,是他十数年人生中唯一一丝亮星。
可他却带着猜疑与不信任靠近薛白,用打量的双眼审视善意的内心。
薛白的严厉苛责,被他看作是厌恶;所有的训诫成了恨意累积的稻草。薛白会夸赞傅怀聪慧,廖山博爱,陆予勤朴,却鲜少褒奖他。
他仿佛薛氏门下最无能的弟子,和师兄弟的关系也恶劣到极点。他想,他是多么令人厌弃,况且他本也就是薛白捡回来的一条弃犬。
当恨意填满胸腔时,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
所以当知晓身世与真相时,前所未有的怒意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于是在万众注视下,他揭穿了那桩误治案,揭开薛白尘封多年的伤疤,让他清高的师父的罪行公之于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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